第2章 逼宫赵佶

目录:宋成祖| 作者:青史尽成灰| 类别:历史军事

    父子俩的见面,有点突兀。

    赵佶还不到五十岁,身体强健,魁梧高大,留着长须,面色白嫩……要不是因为最近金兵入侵,发愁上火,就连鱼尾纹黑眼圈都没有,难怪有精力天天跑御香楼呢!

    可自从去年腊月开始,赵佶就再也没心思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怎么活下来!    没错,从童贯的嘴里,赵佶知道了金人的恐怖,那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魔王恶鬼。打仗是不可能打得过的,这辈子也打不过,只有推诿卸责才能维持的了生活。

    他已经把皇位让出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要跟鬼点子最多的蔡攸好好商量一下。

    可谁能料想儿子赵桓居然到了!

    你小子跑来当什么不速之客!

    “官家,在这个社稷动荡的紧要关头,你应该以国事为重,没事就不用来龙德宫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还真是不讲父子之情啊!

    换成从前的赵桓,或许会忌惮三分。

    可此刻的赵桓,却是毫无畏惧……毕竟上辈子的他也在市值几千亿的上市公司混过,而且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拼到了管理层,目睹了太多的商场争斗,甚至跟某大国商务部打了好几年的官司,还他娘的赢了!

    凭着一个公司,挑翻了超级强国。

    虽然赵桓只是普通的经历者,也让他对什么是真正的勇气,有了充分的理解。    最最关键,他面对的是极品怂人赵佶啊!

    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乖乖等着金人来抓好了。

    “太上皇,刚刚蔡相公说了,梁方平军溃,金人迫近开封。这可不是小事情,难道身为大宋皇帝,不该关心一下军国大事吗?”赵桓毫不畏惧,甚至带着笑,目视赵佶,“若是太上皇有妙策退敌,那就最好不过了。”

    啪!

    赵佶的老脸瞬间就红了,随后又变的铁青,苍白……他哪有什么好办法,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把皇位都交出去。    只不过这个逆子着实让人气恼,不要以为当了皇帝,就敢跟你老子叫板,这大宋朝还是我当家!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不过眼下的局势也太糟糕了,梁方平这个奴婢真是废物,竟然败了!他必须早作打算,否则这条老命可要扔在开封了!

    想到这里,赵佶突然失笑道:“官家已经是大宋皇帝,军国大事自然是官家做主。老夫退居龙德宫,就是个太平散人,叫蔡攸过来,也就是随便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蔡攸一听这话,忍不住给赵佶竖大拇指。

    行啊!    这一手甩锅高招真是炉火纯青。

    蔡攸也忙道:“官家,臣也有意为官家分忧,奈何臣专任龙德宫使,只是一心伺候太上皇,说点闲话罢了。”

    全然忘了刚刚还跟赵桓讲是来禀报军务的,说穿了,他跟赵佶都没把赵桓放在眼里,以为三句话两句话,就能把他打发走。

    你一个刚登基没几天的皇帝,还敢跟太上皇犟嘴吗?

    哪知道赵桓却笑了,“太上皇,金人十几万大军南下,大宋有累卵之危,苍生有涂炭之苦。朕以为这是大宋立国以来,至暗时刻。每一个宋人,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无人可以幸免。”

    “故此,自金人入寇的那一刻开始,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保土卫国之责!大宋很大,我们脚下就是开封,已经没有了退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赵桓说到这里,情不自禁拳头紧握,用力挥舞,仿佛有无数英灵附体,有如神助。

    “朕意已决,面对金人,朕不会后退一步,不议和,不妥协,天子守京城,君王死社稷!除了胜利,朕别无选择!朕要跟金人战开封,战黄河,战田间地头,战城市关隘……直到金人彻底臣服,不然绝不停止战斗!”

    赵桓凛然正气,慷慨激昂。可赵佶和蔡攸听在耳朵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疯了!

    但凡有一碟毛豆,都喝不了这样。

    你清醒点行不!

    现在是金人长驱直入,大宋危在旦夕,要不是有一堆狗屁不通的太学生鼓噪,我们早就议和了。

    现在倒好,赵桓比那些太学生还要疯癫。

    还要让金人臣服,咱别做梦行不?

    赵佶脸很黑,他不光听到了赵桓的疯狂,还听出了这小子话里有话,几乎每一句都在讽刺他的逃避行为。

    真是翅膀硬了!

    “既然官家有把握,那只管放手去做,何必来这里跟我这个一心修道之人废话!”赵佶私下里最喜欢称呼他教主道君,品味可想而知。

    赵桓毫不畏惧,朗声道:“既然要把所有力量都用在守城抗金上面,朕才来提醒太上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不要有避祸脱身的打算,朕不会答应,大宋百姓不会答应,赵家的列祖列宗更不会答应!”

    “你!”

    这一刻赵佶彻底怒了,简直头发都要竖起来。他多日以来的谋算,就这么被逆子给点破了,顿时恼羞成怒!

    赵佶在盘算什么啊?

    他准备逃跑!

    开封太危险了,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当然了,赵佶也知道这么干太丢人了,天下臣民都不会答应,所以才有了内禅的计划。皇帝不能跑,太上皇总可以跑吧!

    可以说让梁方平去守黄河一线,那是赵佶最后的防线。

    梁方平兵溃,他找蔡攸过来,就是要撒丫子了。

    偏偏赵桓来了,说了这么一大堆戳赵佶肺管子的话,他哪里受得了!

    “官家在胡言乱语什么?江山在你身上,怎么敢责备无辜!你可不要辜负了禅位之恩!”赵佶厉声教训。

    赵桓哈哈一笑,“太上皇,既然这么说,这个鸟皇帝谁爱当谁当,朕现在就可以退位,不管是太上皇复位也好,或者立其他皇子也罢。总而言之,朕当不了这个家,退位之后,朕就提着三尺剑,去太庙守着,金人杀进来,能战则战,战不过,就一火而焚,到了天上,请赵家祖宗公断!”

    “你放肆!”

    赵佶嘴唇铁青,浑身颤抖,简直要疯了。

    他可真是瞎了眼睛,怎么就把皇位传给这个逆子了?早知道传给三郎就好了,那孩子忠孝,断然不会忤逆父亲!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内禅已经是重伤,如果再废个皇帝,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赵佶气得直哼哼,竟然无话可说,只剩下呼哧呼哧喘粗气,瞪着牛眼,怒视忤逆子,却又无可奈何!

    蔡攸也大感不妙,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官家多半是听了谣言,还请官家万万不要怀疑太上皇,更不要父子不和,让天下臣民耻笑啊!”

    “放屁!”

    如果说对赵佶,赵桓还有顾忌,那么对待蔡攸,就半点客气也没了。

    “朕是太上皇之子,岂会怀疑太上皇?父子反目,那是你们蔡家的事情,我们赵家干不出来!”

    一句话,蔡攸差点被怼得趴在地上。

    他为了争宠,逼退老爹蔡京,已经成了天下的笑柄,如今直接让赵桓撕开面皮,换成稍微要脸的,怕是要羞愤而死了。

    赵桓跟赵佶还不敢太过分,但是对蔡攸,那就直接开骂了,“蔡攸,你的那点鬼心思谁不知道?去年开始,你们就上蹿下跳,多方筹备,为的是什么?你还敢说朕会被天下臣民耻笑?天下人只会嘲笑不敢抵抗的懦夫!你们这帮东西贪生怕死,想要保全性命。但是你们也清楚,如果直接跑了,那就身败名裂,天下百姓都不会放过你们。就想出馊主意,怂恿太上皇给你们当背锅的。妄图躲在太上皇的背后,保住狗命。你还敢在朕的面前装忠臣?你拿太上皇的圣誉,保你一条烂命,你简直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赵桓这一番话,可把蔡攸吓坏了,且不说他是不是这么想的,关键是赵佶若信了,他们可就完蛋了。

    “太上皇!”蔡攸都哭了,拼命磕头,“太上皇明鉴啊!臣忠心可鉴日月啊!”

    赵佶一肚子怒火,很是不痛快。可赵桓的话,他也听进去一二,毕竟这种关头,谁都不可靠啊!

    思忖良久,赵佶只是对蔡攸哼了一声,而后对赵桓道:“官家,你也不用在这里声嘶力竭,你有什么高见,只管说出来就是。”

    赵桓哼道:“高见没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上下一心,据城死守。金人再厉害,他们兵力有限,又远道而来,缺少粮饷和攻城器械,只要咬死了不议和,他们撑不下去,自然就退了。”

    “能,能这么简单吗?”赵佶吃惊地看着儿子。

    赵桓道:“还记得当年澶渊之盟吗?不也就是寇公带着真宗皇帝去了前线,顿时人心大振,辽兵熬不住,只能撤走。”

    赵佶沉吟片刻,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那官家对打退金人很有把握吗?”

    “没有!”赵桓干脆回答,赵佶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这个逆子,刚刚还说得慷慨激昂,怎么一转头就变卦了?

    赵桓坦然解释道:“当下的兵马远不及真宗朝精良,朝中不论将相,也断然没有寇公一般,为国为民,不顾生死的猛士!还有,现在的金人也远胜过当初的辽兵,胜算怕是还没有澶渊之盟的一成!”

    赵桓的这一番话,让赵佶心又凉了。

    “官家,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赵佶的语气近乎哀求。

    “没有!”赵桓依旧沉声道:“金人杀来,不甘心做奴隶,就只有奋起反击,把所有的力量都押上!而且务必上下一心,向死而生,拿命拼出一条活路来。”

    赵佶下意识打冷颤,这话怎么越说越瘆人啊!

    “官家,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赵佶追问了一句。

    赵桓道:“我想请太上皇降旨,向天下臣民宣誓,愿意和朕一起死守开封,与祖宗社稷共存亡,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

    赵佶竖起耳朵。

    “其二吗,就是想让所有宰执重臣前往文德殿轮值,朕亲自坐镇文德殿听政。还有,就是京中内外军队,一切兵马,都要听从朕的调度……所有军、民、钱、粮,悉数归属朕的调拨。有了这些之后,朕才好集中全力,和金人死战到底。”赵桓看了眼脸色阴沉的赵佶,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太上皇愿意御驾亲征,总揽抗金事宜,朕愿意为太上皇牵马,充当阵前一小卒。”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跟金贼拼了,纵然千刀万剐,纵然流干最后一滴血,也对得起祖宗!”赵桓又开始慷慨激昂了。

    赵佶老脸惨白,慌忙摆手,你丫的别说了,我怕!

    他要是能有这个魄力,又何必禅位呢?

    实在是太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