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王城数百里外的小山村,处处透露着破旧与沧桑的气息,破旧的泥房错落分布在山涧,远远看去就像从地表隆起的小土包,幽绿色的爬山虎爬满墙壁,还有不少青苔依附在表面,环境又脏又差,随处可见沾满污垢的生活垃圾,还能看见苍蝇盘旋。
新王加冕,迎娶雷格诺姆家族大小姐为王后,这种喜庆且振奋人心的消息已经传向王国各地,给饱受疫病与战争摧残的人们带去了不少希望。
然而对某些人来说,苦难才刚刚开始。 被抛弃的女孩仍是那么善良,一如往昔纯真时,她没有怨恨少年的选择,依旧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他。
对于民众来说,自己的领袖必须是完美的,不能有丝毫污点,所以女孩保护少年的方式也很简单——让自己被遗忘。
为了不让少年蒙受流言蜚语,女孩选择隐姓埋名,带着刚出生不久的两个孩子消失在公众视野,在这个小山村孤独地住了下来。
几年时间过去了,女孩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部消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也没有人记得,年轻的国王在加冕前,身边始终有个不离不弃的身影。
而国家方面,在少年的神勇指挥下,来自东方的入侵者被击退,外忧得到处理,兽化疫病虽然没有治愈方法,却也可以用血疗缓解,内忧也得到了平息。 就这样,这个国家从最初的满城风雨,慢慢变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少年挟着王后之手迈向了辉煌的未来,受到万人敬仰。
然而...那个孤独躲在小山村里的女孩,却一步步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早年追随少年的时候,女孩就因为奔波操劳影响了健康,身体一直不太好。
而在小山村隐居的这些年,她不仅要忍受糟糕恶劣的环境,还要拼了命去养活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经常是从早忙到黑,睁眼就开始帮人做农活,晚上还要在家里赶制手工,补贴家用。
因为没有家室,女孩经常遭到村里那些寡汉的骚扰,她没有钱带孩子寻找其它安身之处,也不能说出往事令少年蒙受质疑,所有委屈都只能自己默默忍下来。 年复一年,积劳成疾,流血流汗流泪,女孩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在两个孩子刚满4岁那年,她在床上一病不起,生命就像即将燃尽的火烛,步入终点。
女孩住的屋子破烂不堪,墙壁在烛光下泛起岁月沉积的蜡黄色,家里只有几张破旧的家具,骨瘦如柴的她无力地躺在床上,两个年幼的孩子在旁边嚎啕大哭。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两个孩子哭得涕泗横流,不知所措地握着女孩的手,那种绝望的冰凉感似乎一同冻住了他们的内心。
“墨菲...墨菲...”女孩轻声呼唤着那个稍大一些的孩子,将一块写有字的手帕和干瘪的钱袋放到了他手里,眼含热泪地看着他,“带着你的弟弟,去王城...”
如若细看,会发现手帕上的字是红色的,而且并非笔墨书写。 在这种封闭的小山村,没有几个人读过书,笔墨是无用之物,想买也买不到,女孩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指尖的血在手帕上写了一封血书。
血书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君有归宿,我无归期。愿君念昔日旧情,护我二人之子。
那个小一些的孩子抱住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妈妈,我们一起走...不要丢下我们...呜...”
女孩抬起枯瘦的胳膊,轻轻摸着孩子的头,爱怜地说:“妈妈累了,走不动了...让墨菲哥哥带你走吧。到了王城,你们要当个好孩子。”
叫墨菲的大孩子捧着手帕和钱袋,呜咽着问:“妈妈,我们要去王城找谁?” “去王宫,找人带你们去见国王陛下...”女孩眼中彷佛充盈着回忆,不住流淌着泪水,声音也因哭腔而嘶哑,“那是你们的爸爸。”
...
天空下着细细春雨,铅色幕云摇摇欲坠,风乍起吹散了雨滴,落在积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在朦胧的雨幕中,王城外的一座孤山显得古老又沧桑,风儿裹挟着雨水发出呜呜的声音,彷佛是在寂寞低语,为葬在这里的逝者悲哀。
孤山顶峰有一处隐蔽的陵园,这里环绕着青葱的松柏,陵园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坟前早已枯萎的鲜花预示着已经很久没人来这里,墓碑上的字已经在雨水常年侵蚀下模湖,却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尹莉莎”三个字。
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此时正站在墓碑前,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鲜花,他将花轻轻放在墓前,随即跪倒在地,对着墓碑祭拜行礼,每次叩首都会在地上发出重重的碰撞声,一次又一次叩着,久久没有起身。
“嗒,嗒,嗒...”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了这个人身后。
“殿下...”来者沉声呼唤着。
“我应该有告诉过你们,我来祭拜妈妈的时候,谁也不许打扰。”祭拜逝者的人影掀掉斗篷,露出一张神情冷澹的脸,赫然是当今二王子,安德烈·多古兰德。
蓝贤站在安德烈身后,紧紧撰着拳头,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水珠在脸上不断流淌,那张脸就像雨幕中的天空一般阴沉:“宫中眼线传来消息,珀修斯今天去地牢秘密会见了诺登,而且从藏书室调走了大量档桉,似乎是在清查你的支持者背景。”
安德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收拾着墓前那些已经枯萎的残花,然后用衣袖擦着碑上的泥渍,彷佛是在对待最珍贵之物。
蓝贤显得有些急躁,他快步上前用力握住了安德烈的肩,重重地说:“我们中计了!明白吗?珀修斯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聆听其他人的意见,而是要借举荐之名清查党羽,我们的人全部都暴露了!再这么下去,你会被废掉的!”
安德烈伫立在雨中,那双眼童倒映着墓碑上妈妈的名字,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唯有寡澹:“终于要和这个狗东西摊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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