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舸面不改色,平静道:“孕妇并非不可食用牛膝,只要数量不大,并不会引起难产,微臣会控制计量,并不会让贵嫔娘娘发生意外。”
钟柯立即反驳:“纵然可以,终究是对孕妇身体有害,花太医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若贵嫔娘娘并非怀孕,假孕对她身体同样存在伤害,若不能尽早医治也会损伤贵嫔娘娘玉体,你我同样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时,两人针锋相对起来。
此时容婉容开口:“贵妃娘娘,堂下这么多太医,单听他们两人争辩也不好判断,不如让其他太医也开口说说自己的看法?”
舒贵妃感受,嗯了声:“婉容说的对,还请太医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得了舒贵妃命令,有些太医也站起身,大多是盯着花舸,各自开口。
“敢问这位后生,你所说的人有假孕,老夫从未听说过,不知你从何学来?又如何确认的?” 一位山羊胡的老太医站起身,凌惜也认识,是太医院的杨太医,此人与凌父关系尚可,对花舸也多有提携,提出来的问题中规中矩,并无针对之意。
故而花舸回答他的时候,语气也多几分客气:“回前辈,此病症是晚生根据偶然瞧见的母猫假孕情况推测而出,加之三年前游历途中,途经一村庄时,曾见过一位急于求子的妇人有过类似病症,诊断时脉象确是喜脉,小腹也随着月份增大,甚至能感受到胎动,临近生产时却来了月事,再去诊脉,根本没有任何孕脉,亦流产之兆,故而晚辈斗胆推测,瑞贵嫔的情况或许与当时那位妇人类似。”
“荒谬!”
花舸说完,便有太医迫不及待的反驳出声,是位中年太医,姓周,与钟柯交好,因此与凌父关系浅薄,凌惜通过她和自己父亲的关系判断,私心判定这个周太医不是个好太医,多半要跟钟柯一起强力反对。
“周某入太医院前,也曾行医四方,未曾见过你这后生口中那等症状的妇人,焉知你所说便是真言?可敢说出那村子位于何处,那妇人姓名?” 凌惜听了忍不住翻白眼,感情你不知道的东西就未必是真实存在的?竟然还想人肉那名妇女的家庭住址和姓名,便是花舸真能说出,你是不是又要说暂时无法查证,仍然无法证明花舸所说为真?
“这毕竟事关个人隐私,晚辈无权托出,那村子的位置却可以说与大家,是南城北边的望延存,芳仪娘娘应该知道有无这个村子。”对于周太医,花舸神情又冷下去,轻飘飘将话头递给秦芳仪。
安静看戏的秦芳仪没想到花舸会突然u自己,愣了会,才怯怯开口:“南城内确实有这么个村子……”
太医还没开口,那边莫嫔忽然幽幽开口:“芳仪记得可真清楚,不过也是,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秦芳仪那边没了动静,凌惜叹息,明明秦芳仪位份要比莫嫔高上不少,对于莫嫔的阴阳怪气竟然不能怼回去,多半跟她出声有关系,可见在不受宠的妃子中,位份仍然是比不过出生的,不过这里面似乎也有秦芳仪本身的性格原因。 凌惜叹息,突然对秦芳仪生出几分怜悯,可惜的是,她现在无论是出声还是位份都比不过秦芳仪。
“落叶尚且归根,人总是念着家乡的,本宫以为莫嫔该体会芳仪才是,毕竟你那妾身出声的娘也是从偏远小村卖入礼部尚书府的。”
舒贵妃凉凉开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说出这等捅人心窝子的话,凌惜连忙看向莫嫔所在,幸好她与自己在同一侧,可以瞧见她微微发青的脸色。
不过舒贵妃这话,也惊了凌惜一跳,莫嫔的母亲竟然是妾室,可之前她不是听说莫嫔是嫡女吗?
佘影靠上来,低声解释:“莫嫔娘娘的生母原是妾室,后来莫尚书正妻亡故,才将她扶正,这才算作嫡女,不过终究比前头正妻生的那位矮个半截。” 看来莫嫔这位母亲也是个能人,不然怎么能将她教育的如此事儿逼?
上头神仙过招,下头这些太医自然也停下来,生怕一不留神冲撞了某位娘娘,惹来杀身之祸。
既然舒贵妃已经开口,莫嫔自然不敢在这种场合与舒贵妃生出争执,只得先忍下去。
舒贵妃不再搭理,客气的对堂下的太医说道:“诸位还请继续。”
太医们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讨论起来。
“即便真有这个村子,亦是你一人所言,实在难以服众,为了贵嫔娘娘玉体以及皇嗣着想,恕周某不能认同。”
凌惜就知道这位周太医会这样说,接着另一位太医开口附和他:“周兄所言不错,后生,你资历终究太浅,尽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好,若是贵嫔与皇嗣有损,便是十个你也抵不过的。”
开始了开始了,这群老不要脸的开始用资历压人。
又一位白胡子老太医上前,之前在秋水馆里替润贵嫔诊脉的太医里头就有他,只见他注视着花舸的眼神中带有几分失望:“年轻人,有求知欲是好的,可不能钻进牛角尖就不出来,满堂医者,除你之外可还有人知晓有这等病症?可别想着用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佯装新奇,一步登天!”
话开始变得难听起来,凌惜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不知这位老太医可曾听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既然花太医也说过,少量牛膝并不会导致孕妇难产,为何不让他试上一试,试验下不就能得出结果?”
对于凌惜,老太医回答时恭敬不少:“回小主,方才同僚们也提过,这牛膝是化瘀行血之物,并不适于孕妇,万万不能让孕妇使用,花太医入太医院时日尚浅,尚不知道这里头的学问,他说的不可信。”
好家伙,这给凌惜气的,又道:“可花太医不是说,润贵嫔可能不是真的怀孕,而是假孕,假孕同样会损害润贵嫔的身体。”
老太医对凌惜态度良好,不急不恼,继续解释:“方才微臣也说了,花太医资历尚浅,便是他所说的那妇人真的存在,也不能说明什么,自古以来,钻研病症都不能只瞧一例,得结合多种相同病症,最终的出来的结果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