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准备之后
李福寿带着在温莎镇等待的一行随从,立刻启程前往雷丁堡,对于他来说温莎堡举行的盛大舞会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向雷丁堡表示谦恭的态度,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根据从澳洲传来的最新消息;
近段时间已经花费了超过67万英镑,将红河谷牧场的疆域从4.47万平方公里扩大至8.8万平方公里,主要是从沿海向内陆发展,由东至西从200多里延伸到约380里宽,由南至北由800余里延伸到1300余里。
红河谷不惜花费两倍以上的价格大手笔购入牧场,因此耗费资金颇多,取得的成效也非常显著。
至此,红河谷大手笔购入牧场告一段落。
红河谷牧场的疆域向南一直抵达距离悉尼约170英里的地方,沿海地区长约407英里,合1300余里,几乎占据了新南威尔士州1/4的沿海疆域(不包括内陆地区)。
这些登记在昆士兰伯爵名下的大片牧场,通过大英帝国女王陛下分封,正式成为昆士兰伯爵采邑封地,和贵族爵位一样由子孙后代传承沿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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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期购入的内陆牧场远没有沿海牧场那么丰饶,价格却抬高了很多,这导致很多白人牧场主一片欢呼之声,来自墨尔本和悉尼城市中的反对声音如潮,痛斥红河谷哄抬价格,扭曲原本的市场。
这些纷纷扰扰的喧嚣声,在英伦本土根本听不到,也无人关心。
对英国上流社会来说;
哪怕红河谷牧场的疆域再扩大10倍,依然是万里之外流放犯人的荒僻之地,正眼都不愿意瞧一下。
李福寿依然是脚上沾着牛粪的牧场主,哪怕是授予了贵族头衔,也是乡巴佬贵族。
能让他们重视起来的就是来自雷丁堡的邀请,这远比什么乡下地方的牧场重要1万倍,关键是看新晋昆士兰伯爵能否得到公爵大人的接纳?
在英国人传统观念里
在英伦本土的一英亩土地,拿欧洲大陆十英亩都不换,斯拉夫地区100英亩都不换,亚洲或者美洲大陆1千英亩都不换,至于什么非洲,澳大利亚,加拿大或者南非,拿出1万英亩来都不换。
若非在英国本土实在混的太差或者落魄贵族子弟,谁愿意去那些鸟不拉屎的殖民地发展?
随便一位英国人,只要愿意前往美洲,亚洲,非洲或者澳洲这些面积广袤的殖民地,土地随便圈占,当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能种的过来。
英国整个世界第一个实现重工业化的国家,也是现代蒸汽革命的发源地,农业人口和经济贡献在本土所占比例很小,只有苏格兰和爱尔兰还有大片的农庄存在,英格兰农村土地几乎都被贵族占完了。
想要改变一贯守旧的英国佬根深蒂固的观念,莫如发动一场世界大战来得简单些。
黄昏时分
经过长达7个小时的旅途,李福寿一行46人终于抵达雷丁堡,受到了艾顿勋爵夫妇的热烈欢迎。
艾顿勋爵是维克多公爵大人第二个儿子,命中注定无缘继承公爵爵位和城堡采邑,所以在牛津郡从政,现在是郡治长官。
雷丁就属于牛津郡管辖,是郡治所在地,人口不足6万,是一个传统的英国城市,城市乡间一片浓郁的英伦风情。
雷丁堡依山而建,占据整个城市的半壁江山。
整个诺丁堡是厚重的诺曼式建筑风格,在古堡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坚固石桥上,艾顿勋爵夫妇率领一干贵族名流,迎接远道而来的嘉宾。
昆士兰伯爵穿着正式场合下的英国传统服饰,身上套着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红色丝绒外套,软帽上缝镶着三条貂皮以表明伯爵级别,冠冕上有一层镀金银圈,上沿饰有8个银球。
他远远的就让马车停在石桥下,然后带着伯爵夫人顾柳烟和一干随从步行走上石桥,以表示对主人的尊重和公爵家族的谦卑态度。
“欢迎你我的朋友,远道而来的昆士兰伯爵阁下。”艾顿勋爵不到30岁的年龄,脸上挂满了真诚的微笑,这是一个政客的基本功。
“谢谢您,尊敬的艾顿勋爵阁下,我非常荣幸能够接到邀请,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李福寿一脸郑重的说着肉麻的话,两双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摇了摇,互相都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双方略作寒暄,一一引见身边的人,然后共同进入雷丁堡安顿下来。
今晚,艾顿勋爵将会举行欢迎晚宴,欢迎昆士兰伯爵一行的到来。
在晚宴举行前的间隙
李福寿单独面见了艾顿勋爵,神情恭敬的双手奉上一叠文件,这里面包含估价达到611.69万英镑的红河毛纺厂10%股权,估价达到400多万英镑的红山炼焦煤厂15%股权,估价127万英镑的红山钢铁厂15%股权,以及估价70万英镑19世纪澳洲联合航运公司15%股份,股权总价值达到155万英镑,每年可以获得16~18万英镑的收益,绝对堪称大手笔。
艾顿勋爵简单翻了翻之后脸色严肃起来,沉声说道;“尊贵的昆士兰伯爵阁下,这件事太过重大,请原谅我暂时不能给你回答,原本在欢迎晚宴正式开始的时候,维克多公爵夫人会亲自到场,现在我不得不向公爵夫人亲自禀报,只能请你稍待片刻。”
“我怀着一颗谦卑而虔诚的心而来,就像游走在荒原上无依无靠的羔羊,请向公爵夫人转达我最诚挚的问候,愿上帝保佑,能够获得公爵夫人的垂怜。”李福寿的姿态放得很低。
艾顿勋爵深深的注视着他的面孔,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会的。”
然后拿着一叠文件匆匆而去,这感觉有点像屁股烧着了火一样,失去了往日贵族从容镇定的风范。
李福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有些牙疼的滋了下,就像剜块肉似的。
纵然以他如今豪富的身家,全部加起来也不足千万英镑,一下子送出价值155万英镑股权,也足以伤筋动骨了。
155万英镑意味着什么?
在帝国皇家海军可以建造4艘万吨级铁甲战列舰,另外加上万吨级的4艘快速运煤船,在世界上可以排进海军战斗力第13位,比南美三强智利海军整体实力略微弱一些。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李福寿可以说真下了血本了,他的目的不仅限于傍上维克多公爵这棵参天大树,而是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将双方捆绑在一起,密不可分。
如此重大事件,李福寿不可能对希尔斯爵士和盘托出,维克多公爵家族也不会到处宣扬,双方明面上保持一定的距离,符合大众的认知。
私下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维克多公爵一旦接受昆士兰伯爵的投名状,所有针对红河谷利益的侵犯都是对公爵大人威严的挑衅,可能始作俑者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便被来自伦敦的雷霆怒火毁灭至渣。
只要不公开作乱谋反,维克多公爵都可以保证红河谷在英联邦范围内的贸易利益,是这笔重注的最大意义所在。
30多分钟过去了
房间里的古老壁钟显示接近晚七时,距离预定7:40开始的晚宴没多少时间了,走廊里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在如此重大的决策面前,李福寿一颗心再也冷静不下来,神情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反复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没让他继续等多久,走廊里很快传来脚步声。
李福寿深深的呼了口气,并没有掩饰脸上患得患失的神情,而是努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房门推开
艾顿勋爵率先走了进来,对着李福寿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伯爵阁下,维克多公爵夫人驾到。”
在他的身后出现一位神态威严的贵族老妇,两鬓斑白依然梳着精致的妆容,下巴高高的抬起显得拒人千里之外,但是在看到李福寿的时候眼光柔和起来,这就是英镑的魔力。
“尊贵的维克多公爵夫人,您的风采真是让人过目难忘,我可以亲吻您的手吗?”李福寿弯腰行骑士鞠躬礼。
“可以,昆士兰伯爵阁下。”
维克多公爵夫人优雅的伸出右手,手指自然下垂,李福寿神情恭敬的双手捧住行吻手礼,这令公爵夫人身边的艾顿勋爵看了非常满意。
因为李福寿是双手捧住行吻手礼,这是对地位高的女性贵族表示尊敬的最好方式,非常得体。
维克多公爵夫人同样没有忽略礼仪细节,眼角露出一丝温和暖意说道;“看得出来你非常担心,孩子,我已经获得公爵大人授权接受你的好意,这真是一份令人难忘的礼物,维克多公爵将会作出相同的回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了?”
“尊贵的公爵夫人,您可以坐下来听我聊聊吗?”
“当然可以。”公爵夫人平淡的点头,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艾顿,我的孩子,你能帮我看看出席晚宴的嘉宾都到齐了吗?”
“乐意听您吩咐。”艾顿勋爵对李福寿投过来一个歉意的目光,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随手关上了房门。
公爵夫人走到屋里的上首宫廷式沙发上坐下,李福寿坐在边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二个人参与密谈。
李福寿又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在女主人面前有些话可以当面说清楚,这些话会加上公爵夫人对李福寿的印象转达给维克多公爵大人。
“尊贵的维克多公爵夫人,请允许我再次表达对您的深深敬意,您与公爵大人的仁慈就像阳光照进我的心田,我是一只来自遥远澳洲的迷途羔羊,祈求能够得到您的关爱和庇佑,为此愿意献上我的忠诚……”
李福寿度过最初的不安,下面的话说的越来越流畅,不乏阿谀奉承之词,这显然很合公爵夫人的胃口,脸上出现难得的笑意。
比起老奸巨猾的维克多公爵,公爵夫人显然更好对付,只要忽略掉公爵夫人身上耀眼的贵族光芒,她只不过是个爱听奉承话的老女人而已,可能有些古板,有些傲慢,有些高高在上,但决没有极深的城府和洞察世事的卓越眼光。
这样卓越的老女人,英国八百多年来历史(征服者威廉建立英国封建王朝起)也就出现维多利亚女王一个而已,整个欧洲一个都没有。
“李,听了你的这些话我感到很同情,上帝作证,除了王室之外,英国最古老的贵族也没有超过500年,而你的家族已经传承1300年,这真的令人惊叹不已,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身上流淌着东方古老的皇室血脉,这可以解释你为何如此年轻却如此优秀,你可以称呼我艾米丽-维克多夫人,今后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公爵夫人脸上流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是155万英镑加上李福寿真诚的表演产生的合力作用,令公爵夫人对他好感大增,看起来越发的亲切。
公爵夫人八卦之心大起,好奇的问道;“刚才得到艾顿的报告,公爵府查询了一下红河谷的资料,听说你曾经剿灭过一股悍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听了这话,李福寿心中陡然一惊,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自己的底细查了个底儿掉,果然不能小觑。
他的脸上神情丝毫不露,反而添油加醋的开始叙说“野狼”比尔肯匪帮的残忍,肆虐澳洲大地数千英里,杀害白人牧场主数以百计,动辄犯下灭门惨案。
此人甚至残害神甫,传说连10多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当真是恶贯满盈,毫无人性。
公爵夫人脸上的神色随着他的叙述,一会儿切齿痛恨,一会儿担心不已,一会儿暗暗垂泪,和茶馆里听评书的老太太没什么两样。
等李福寿说及追踪了6个多月的围剿队,陷入匪帮的机枪杀阵被无情屠杀的宛若人间炼狱,公爵夫人已经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听不下去了。
“艾米丽-维克多夫人……天哪我都做了什么。”李福寿连忙起身去喊人,很快城堡管家和艾顿勋爵夫妇都赶来了,屋子里面围满了神情关切的人。
“大家请让一让,罗伯特-费希尔医生来了,请给医生留下必要的空间。”
“不,不……我没事。”公爵夫人喝了几口热咖啡之后,原本有些苍白的颜色红润起来。
罗伯特-费希尔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长舒一口气说道;“上帝保佑,维克多公爵夫人的身体看起来很不错,方才的情况似乎是短时间情绪波动所致,建议保持心情平和,暂时不要再受刺激了。”
听了医生的解释,众人把责怪的目光看向始作俑者李福寿,这让他大感尴尬;
天地良心,我哪知道这老女人有心血管疾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