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琉璃并没有辩解,而是默默思索,陆潇不由有一点后悔他说的话,也许真的有什么误会,这样主观地认定是琉璃设计,大概还是因为前世对她的成见。
他这边想得多,琉璃却毫不在意,前世陆潇误会她已经司空见惯,她自然地选择无视了。
一时没有头绪,想知道内情只有去问沈义平,可是现在沈义平的话还可信吗?他突然加大药量是什么原因不知道,恨千重下在哪里也没找到,他又是什么时候学的这样精深的医理? 琉璃拿着香囊起身,“这是我娘亲给我绣的,我很喜欢,不会舍得用它去栽赃公子,既然在公子这里,就多谢公子没有扔掉,我收回了。”
琉璃说罢便转身回了卧房,留陆潇站在那里呆怔半晌。
琉璃拿着香囊回房,木木呆呆看着小姐将香囊收起来,心里乱成一团:定情信物就给讨要回来了?说好的不小气呢?
琉璃窝在床上美美地看她的话本子,直到杜老爷让人来请他们去用饭,她才恋恋不舍放下话本子,更衣出门,出门前看着原来放宽榻的地方空空如也,她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解决。
琉璃有些头疼。 杜府里没什么女眷,琉璃在这里也和自己家一样,所有人都熟识,也就没有男女席分开的必要,就连浮生都被用抬杆抬过来,一顿晚宴倒是其乐融融。
宴罢杜老爷就揪走准备缠着琉璃的阿简,赶他们小夫妻回房歇着——就算外孙女来葵水不方便,在一起多培养感情也是必要的。
二人回到院子,琉璃回卧房,陆潇直奔书房。
木木刚服侍琉璃脱下毛披风,陆潇就磨磨蹭蹭进来了。
琉璃有些惊讶,陆潇垂头:“书房被锁了,小厮说,大老爷吩咐,以后晚间书房上锁,辰时后才可打开。” 琉璃难得看到陆潇吃瘪的样子,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丝笑容,陆潇抬头时就看到她忍笑忍得梨涡深深的样子。
“要看的书拿出来了么?”琉璃赶紧收起笑,问道。
“大老爷收走钥匙,吩咐要什么书都和他说,他会让胤城取出来,再锁上书房。”陆潇悻悻说道。
“此时去求长外祖父,他也未必肯通融,不如就先将书取出来,凑合这一晚,再想办法。”琉璃也无法,这个长外祖父可不像她外祖父那样好哄,她没那个自信能拿到钥匙。
陆潇点头,外面小厮急忙去回话,果然杜胤城拿着钥匙来开门,看着陆潇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禁蹙眉,为何那么好的姑娘,陆潇不喜欢呢? 没有了宽榻,陆潇坐在椅上看书,琉璃继续看她的话本子,不过担心影响陆潇攻读,倒是没有那么沉迷了,想要开怀大笑时,只好忍着用帕子捂着嘴吃吃偷笑。
可是她不知道,这隐忍的吃吃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里更是容易钻进陆潇耳朵里,让他疑惑到底看见了什么,这么好笑?想想那书名,又是一脸鄙夷,换个姿势继续读书,却总是静不下心,时而竖着耳朵听那边怎么没有声音了?
读书也不能彻夜不眠,琉璃看看已经快到子时,还是起身轻轻走过去。
陆潇听到琉璃放轻的脚步声,不由有一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没有用心在书上,赶紧装作专注读书的样子。
“那个……打扰你一下,至少今晚只能再凑合了,这个季节天儿凉,睡在地上也不是办法,你看……”琉璃为难地看看床。 陆潇也是尴尬,说得清清楚楚不做夫妻,却要睡到一张床上去,总是别扭,不如咬牙睡在地上。
“沈小姐,就在地上睡一晚也没什么。”陆潇云淡风轻说道。
琉璃想想就说好,没了前世那份深情,也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既然他愿意,她可不愿勉强他去跟她挤。
陆潇听琉璃基本没怎么迟疑就同意,心里像是漏了风,凉飕飕的,前世她可舍不得让他睡地上……
琉璃这个问题解决,心下轻松,自去更衣间洗漱换了严实的里衣,回到房里便上床放下了帐子。
陆潇看着远远摆在一边的被褥,苦着脸去了更衣间,待他回来时,琉璃已经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陆潇躺在褥上,地上又凉又硬,怎么能及榻上舒适,之前逃亡风餐露宿也能受,如今舒服地过了几个月,再睡地上就觉得骨头都硌得疼。
陆潇这边翻来覆去,折腾到丑时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就听床上“砰”地一声,贴在地面听得更清楚,陆潇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待他又捱不住要睡着时,琉璃那边便又是啪地一声。
一夜折腾,卯时陆潇便起身,若是琉璃再唤丫头进来,他却睡在地上,那就瞒不下去了。
待琉璃又是顶着一蓬乱草样头发醒过来时,打开帐子,就看见已经穿好衣服的陆潇,一双眼睛大大的套着黑眼圈,脸色青白,目光幽怨地瞪着她,眼角那颗朱砂痣都显得没了精神。
琉璃吓了一跳,不过睡了一觉,英姿勃发的少年,怎么成了憔悴不堪的怨妇样?
琉璃没敢问,见陆潇已经整理好被褥,急忙顺好头发,起身将被褥放回床上,这才唤木木进来为她更衣洗漱。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虽说陆潇是赘婿,既然落在杜家,也要回沈府走个形式。
杜老爷早就替琉璃准备好了礼物,趁着回门,让她去探望杜姨娘,免得女儿突然离家,她的忧思更重,同时他也知道了雪莲根可以治她女儿药毒的事,虽然并不知道是沈义平下药害了他女儿。
杜老爷答应即刻让人去寻药,催促琉璃与陆潇上车回沈府。
马车辚辚出了杜府,车上陆潇却不由显出困倦,头昏昏沉沉的没有什么精神。
琉璃却不知陆潇为何无精打采,也懒得多问,只和木木商议,如何趁着放出府赶到锦绣街,还有事要安排。
马车进了沈府,小厮急忙去通报,早就等着杜姨娘急忙出来迎女儿,徐氏推说身体不适,沈浏阳和沈流星都守着母亲,沈浏阳的夫婿冯焕章却随着岳父在正院相迎。
众人见过了礼,沈润卿带着冯焕章和陆潇去书房叙话,让琉璃随杜姨娘回她的院子——徐氏身子不适不必去打扰她。
琉璃随娘亲回了院子,如今院子里的丫头和婆子琉璃都换了一遍,经过一番敲打笼络,个个对琉璃恭敬,对杜姨娘忠心,在这院子里杜姨娘就是安全的。
琉璃偎着杜姨娘说话,见她忧思不减,不由犯愁,又认真看了一遍房里,还是没有发现,这恨千重到底放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