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鱼禾被普乃的话逗笑了。
普乃不明白鱼禾为何笑,他弄不清楚鱼禾的心思,又急着要铁甲,干脆就喊道:“要不俺也给您两千金?”
鱼禾笑着摆手道:“说赐你就赐你,一套盔甲,我还是赐的起的。”
普乃急不可耐的苦着脸道:“那您倒是给俺啊。”
鱼禾哭笑不得的对着刚刚进门的鱼蒙吩咐了一声。
鱼蒙立马派人去取甲。
普乃差点就跟着去了,还好王奋及时拦下了他。
鱼禾安抚了普乃几句,对目光热切的相魁和张休道:“你们的将甲,我已经备好了。但我现在不能给你们,因为将甲,唯有将帅才有资格穿戴。
你们现在还是校尉,不是将军。
等你们成为将军的那一刻,我会亲自将你们的将甲送到你们面前,并且亲手给你们穿上。”
相魁、张休又激动又振奋的齐齐向鱼禾施礼。
“卑职定不辜负主公厚爱!”
鱼禾满意的点点头,能借着将甲激起张休和相魁的斗志,确实不错。
鱼禾之所以将将甲轻易的赐给王奋和普乃,却没赐给张休和相魁。
除了想激励一番他们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将甲在益州发挥不出太大作用。
鱼禾坦言道:“说实话,将甲虽好,但并不适合在益州用。因为益州的地形决定了,骑兵很难在益州纵横驰骋。而将甲中的大部分军械,都是为骑兵量身打造的。
其中的弩、矛、马甲,唯有在骑兵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但是益州却不适合骑兵纵横。
所以你们穿着将甲上战场,就得卸下弩、矛、马甲。
不然它们不仅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反而会成为你的累赘。
没有了弩、矛、马甲,将甲充其量就是一套比虎贲军将士们穿戴的铁甲强那么一丁点的盔甲。”
将甲配备的硬弓,在射程上远比短弩远。
益州的地形决定了战场上很难出现奔袭作战的局面,所以硬弓的作用远超短弩。
短弩就显得很鸡肋。
矛是一个反复抛掷的武器。
没有了战马奔袭快速的拉近距离,矛就成了一个一次性的武器。
精铁打造的一次性武器,明显有点奢侈。
至于马甲,也就是马的战甲,在益州战场上也没太大作用。
虽然鱼禾为将甲设计的战甲、马甲,并没有达到重甲骑兵的标准,但那也是铁料打造的,重量还是有的。
战马披上战甲,再驮一个披着战甲的人,在益州各地上山爬坡。
不需要三个时辰,就会累趴。
要是走到一处悬崖边上累趴下了,那马背上的人说不定就会顺势被送进深渊。
鱼禾这一番话,即是在向王奋、普乃解释将甲的用法,也是在安慰张休和相魁。
虽然二人没有因为鱼禾给王奋、普乃赐甲,却没有给他们赐甲而表现出不满。
但鱼禾有必要安慰一番。
这点小事看着不起眼,可积累的多了,就容易成怨。
大名鼎鼎的张飞张翼德,就是因为在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上,经常忽略手底下人的感受,然后积累成怨,被手底下的人给割了脑袋。
鱼禾可不希望,有一天自己手底下的人也会暗戳戳的摸到他身边,割了他脑袋。
王奋郑重的向鱼禾一礼,“多谢太守提醒!”
普乃后知后觉,也向鱼禾一礼,感谢了一下鱼禾。
半个时辰后。
鱼禾的侍卫抬着两个大箱子入了正堂。
普乃毫不掩饰的欢呼了一声,扑了上去。
王奋倒是还有点理智。
普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打开了箱子,就将箱子里的铁甲往自己身上套。
套了半天也没有套上去,急的抓耳挠腮。
为了追求铁甲的防御力,铁甲的配件很多,穿戴起来并不容易。
普乃第一次上手,穿不上去也在意料之中。
普乃又尝试了几次,确认了自己不会穿以后,可怜巴巴的看向鱼禾。
鱼禾吩咐侍卫帮普乃去着甲。
片刻过后,普乃就从一个穿着汉式甲胄的蛮子,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就是那一刀一剑,有点不搭配。
普乃体型硕壮,力气又大,那一刀一剑,在他手里就像是个玩具。
鱼禾瞧着像是个孩子一样向正堂里的人炫耀铁甲的普乃,略微沉吟了一下,笑着道:“赐人赐到底,我再送你一件兵刃吧。”
鱼禾吩咐侍卫去取了一件狼牙棒,赐给了普乃。
狼牙棒是鱼禾吩咐彭三为他手底下的一些大力士打造的。
毕竟,那些天生长的又高又壮,力气又大的巨人,用普通的刀剑,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
狼牙棒、偃月刀一类的武器,他们使着才顺手,而且还能发挥出不俗的战斗力。
普乃拿到了鱼禾赐的狼牙棒以后,当场耍了起来。
那家伙,虎虎生风。
不到四五个呼吸,正堂内的一小半摆设和家具,就被他打了一个稀巴烂。
然后在鱼禾无奈的眼神中,他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退出了正堂。
王奋在普乃离开以后,告罪了一声,带着属于他的那套将甲也离开了。
张休和相魁也没有再正堂多待。
正堂里剩下鱼禾和庄顷的时候,庄顷幽幽的开口,“看普乃那高兴的样子,八成已经将你记在心上了。
你若是再待他好点,他兴许就会反了亡承,跟了你。”
鱼禾瞥了庄顷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庆幸你跟着我来了,不然王奋说不定也会反水?”
庄顷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鱼禾的糖衣炮弹,不仅分量足,而且还能送到人心坎上。
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鱼禾哼了一声,道:“如今看来,亡承能成为句町王,而你只能屈居于安羌之下,不是没有道理的。”
庄顷立马瞪起了眼,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鱼禾不咸不淡的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亡承比你强。”
庄顷猛然起身,不服气的喊道:“他那点比我强了?”
鱼禾指了指脑袋。
庄顷要开口辩驳,鱼禾却没给他机会,“亡承能借着朝廷的手,除掉他兄长,又能借着他兄长的死,掀起对朝廷的战争,并且借此完成了对句町国上下的统一。足可见他是一个很厉害、很聪明的人。
他这么聪明的人,为何派遣了一个普乃给我?
因为他清楚,普乃性子憨,只要我不亏待普乃,普乃就会一心一意帮我做事,不会破坏我的谋略。
同时他也清楚,他派人到我身边,就有被我招揽的可能。
所以他派遣了普乃这么一个憨憨。
这个憨憨要是对他忠心耿耿,那么我无论如何也招揽不了。
这个憨憨若是被我招揽了,也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潜伏到他身边,帮我做奸细。
因为普乃没那个脑子。
所以他也不怕普乃被我招揽。”
庄顷愕然的看向鱼禾。
他没想到,亡承简简单单的派一个人出来,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算计。
鱼禾继续道:“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借此试探一下我和普乃。”
庄顷惊声道:“试探你是不是一个可以一直合作下去的盟友,试探普乃是不是真的对他忠心耿耿,是不是能挡得住外面的诱惑?”
鱼禾重重的点头,道:“普乃若是挡不住诱惑,背叛了亡承,那亡承也不会挽留他,我也不会真心待普乃……”
普乃若是真的因为一套铁甲,背叛了亡承,那总有一天也会因为其他心喜之物,背叛鱼禾。
毕竟,普乃是个憨憨,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他的真性情。
他若是因为诱惑背叛了亡承,那么他也会因为诱惑背叛鱼禾,因为那是他的性子,改不了。
庄顷瞳孔一缩,“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算计?!”
庄顷虽然也算计人,但他的手段却远远不如亡承高明,更不如亡承精细。
鱼禾沉吟了一下,笑道:“亡承也许只是想保护自己,并没有想其他的。到了我们这个地步,一举一动都要深思熟虑,别人的一举一动也要细细的品味。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庄顷面色凝重的盯着鱼禾,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鱼禾没必要提醒他,让他时时刻刻保持惊醒。
以鱼禾和亡承的智慧,鱼禾完全可以跟亡承暗通款曲,利用一番庄氏,最后将庄氏一口吞掉。
如此一来,鱼禾和亡承都能进一步壮大。
鱼禾瞥了庄顷一眼,淡淡的笑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懂。我是个汉人,想要在以羌人和蛮人为主的西南站稳脚跟,需要你帮忙。
没有你,我对上了亡承,没有多少胜算。”
想要统治一个地方,不是说你兵锋强横就够了。
庄顷的先祖庄蹻昔日率领楚军征讨西南的时候,西南的羌人、蛮人还生活在最原始的时代。
庄蹻率领的楚军,无望而不利,很快就将西南的羌人和蛮人打趴下了,并且占据了西南大部分的地方。
可是蛮人、羌人们根本不服庄蹻这个汉人的统治,他们不断的偷袭庄蹻的兵马,不断的掀起叛乱。
庄蹻险些就被羌人和蛮人联手给打败了,最后他不得不化汉为羌、移风易俗,才得到了蛮人和羌人的认可,在西南站稳了脚跟。
鱼禾之所以能快速的拿下益州郡,并且在益州郡坐稳,就是因为他跟庄顷共分了益州郡,就是因为他身上有蛮王的身份。
若是没有庄顷以新王的身份,收拢、约束、打压那些山林里的蛮人、羌人。
鱼禾治下的各县,恐怕早就变成了蛮人、羌人偷袭造反的战场了。
若鱼禾身上没有蛮王的身份,那蛮人部的族人根本不会将他当成自己人,反而会将他当成敌人。
上百万的蛮羌一起偷袭造反,亡承再趁机插一杠子的话,鱼禾根本扛不住。
亡承再心黑一些,叫上邓让一起瓜分益州郡的话,鱼禾只能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