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你出来罢。”寒池沉声道。
屏风后碎碎踱步出来一个人,他脖子僵着姿势诡异:“师兄,我……我这不怕她又伤了你嘛。你看我……看我这……”
“你们故意放她出来,她已经起疑心,就不会轻易下手了。无需将她看作一个孩子,沅朗,她比你机灵多了。”寒池双眼阖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是,我可笨多了,今日才知她是公主。可我……可我……”骆沅朗羞愧难安道。
“你怎么了?”寒池问。
“我还一直让她当妾……”他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寒池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什么?”
“我还一直让她当妾……”
“你要不想说就别说了,把灯吹熄了,去睡吧。”寒池现在愁绪万千,只觉骆沅朗烦人的紧。
“妾,我说让她当妾!”骆沅朗飞快说完。
“什么?”寒池坐起来身,吃痛一声,捂着腹部又躺了回去,“她可答应了?”
“没有,每次说都被她骂。”骆沅朗委屈巴巴的说道。
“这倒像她性子,去歇着吧,对她痴心妄想的又不止你一人。不知者无罪。”寒池一抬手,桌上油灯熄灭了,仅余一缕青烟。
骆沅朗在黑灯瞎火的屋里,撞来撞去,哎呦来哎呦去,好不容易才摸上了床。
他心中叨咕,说什么不知者无罪,明明就是生我气,要不然怎么不等我上床来再熄灯,摆明故意整我。
茶烟和出三娘坐在房中,看守进来回禀,说长歌回房睡了。
二人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没听到惨叫,没听到哀嚎,想来矛盾已然化解,误会也是解除了。
春三娘的端起来酒杯,啜饮一杯:“我就说罢,长歌这丫头,通晓事理,不会这么冲动的。”
“你确定不要去前头房里瞧瞧?”茶烟半信半疑。
“你安心回去歇息吧。”春三娘到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又莞尔一笑,站起身来将茶烟推了出去,让莺儿送她回房。
谢九幽慢悠悠的从内屋出来,手中拿着一本书,他轻声道:“三娘可别吃醉了,夜里喝醉伤身。”
春三娘晕红着脸,娇笑走到谢九幽身前,依偎到他怀里,深嗅一口,抬起来娇嗔道:“夫君,怎么还不抱我就寝。”
谢九幽将丢丢到桌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杯盏与酒壶中间,哪件都没有挨到,他将春三娘拦腰抱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慢着,”春三娘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大声朝门外喊道,“你们去长歌房外守着,随她出入,不许外人进她屋里头。”
“是!”守卫四人互看一眼,提灯便往长歌房外去。
见他们都走了,春三娘娇媚一笑:“好啦,就剩咱们俩了,夫君,快些进去罢,春宵一刻值千金。”
谢九幽无奈摇头一笑:“你可别讨饶,我定不会绕过你。”
红鸾帐下,春意阑珊。
…………
而长歌这里,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开门问守在春三娘等候伺候的莺儿,莺儿却说她尚未起来。长歌也不好去打扰了。
不过莺儿告诉长歌,世子早早的就在后院鲤鱼池畔的亭子里等着她。
长歌急急忙忙就往鲤鱼池畔去找万俟牧言。
见到万俟牧言,她将与梵观里贺老翁说的那一番话告诉万俟牧言。万俟牧言思忖片刻,却说:“你且安心留在永乐城便是。”
“那我父皇呢?”长歌不明白他意思,他到底要不要帮自己去揭穿皇后的毒计呢。
“贺老翁不也说了吗?一旦症状发出来,毒已入四肢百骸,便已药石无医,何必回去再以身犯险?更何况皇帝也不容你。”万俟牧言劝说。
长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万俟牧言才发现眼泪已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带着哭腔道:“我不管,就算他只能多活一天,我也要回去,太后已经时日无多了,我父皇再没了,我世间再无亲人了,我不管,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回去。”
“羡儿,你怎么会没有亲人,我和父皇不就是吗?”万俟牧言关切的望着长歌,目光颇有几分歉意,他伸手想要将长歌拥进怀里。
却被长歌警觉的躲开来,这尼玛怎么着堂兄妹也要避嫌了,何况现在一个十八岁,一个即将十六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随意搂抱,别说在古代了,放在现代也不合适。
万俟牧言拥抱了个寂寞,手僵了僵,又落下,略显尴尬。
“我不管,总而言之,我一定要回京城告诉我父皇。”长歌哭道。
万俟牧言面色一凛,背过身去,冷言道:“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你自己贸然回去到时连皇帝面都见不着,就死于非命了。你以为皇后会放过你吗?”
长歌不依不饶绕到他身前,质问他:“我就不明白了万俟牧言,你们父子俩费劲心机,送寒池进宫保护我,不是我父皇所指使的话,那你们图的啥?你们到底有何意图,我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你们这般步步为营,拼死相护?!”
“我……”万俟牧言语塞,“你以后自会知晓。”
“如果迟早都要让我知晓,为何现在不能告诉我?!”长歌诘问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又背过身去。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我父皇死的时候吗?”长歌又说。
“羡儿,你为何不明白,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他语重心长道。
“别叫我羡儿,万俟牧言,你比我才大两岁多不到三岁,你都能知道,为何我不能,不要拿那套男女有别的说辞搪塞我,我能感觉到,你们瞒着我许多事,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父皇和母妃相处多年情意深厚,为何皇后发现一个密室,父皇就认定了我母妃不忠。他向来与皇后不合,怎么会对皇后的话深信不疑呢?这其中必有蹊跷。再者,我想知道,我父皇宫里的君含笑,是不是你爹永乐王进献的。”
万俟牧言面色铁青,不发一言。一抬手,院子里、房顶上一下冒出来数十人,将正欲离开的长歌团团围住了。这些人正是永乐王府的暗卫。
万俟牧言沉声道:“把她带回房里,看好了。”
“是!”
长歌自知逃不过,狠狠的剜了万俟牧言一眼,还是顺从跟着暗卫回屋了。
她前脚走,后脚暗卫又提拎一人丢到万俟牧言面前:“殿下,她刚才躲在暗处偷听。”
万俟牧言眼也不抬一下:“杀了。”
“春三娘那……”
“我说了,杀。”
那苗女正欲张嘴求饶,不待发声,一刀割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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