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居然歪打正着的随了生父的姓。
楚望,楚长歌。
真相令人难以接受,但在它出现以后,发生的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有一个念头又从长歌脑中冒出来,她弱弱的问万俟牧言:“你说……我母妃会不会没死……”
万俟牧言也愣住了,思索一番,反问:“为何这样说?”
“如果他深爱我母妃至此……设计这么多的事情,只为置我于死地,或是让我远离京都,不复相见。那……他舍得拿我母妃作为筹码?”
万俟牧言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如果皇后真杀了我母妃,虽不能直接废后,事关朝廷安稳,但也不会让她活的这样自在的。所以……我母妃没有死?”说完,她殷切的看着万俟牧言,想获得他的肯定,
“……言之有理,那他能将你母妃藏在哪里?”他微微颔首以示认可。
“涟漪宫有密室,凤鸾宫也有密室,那平就宫……会不会也有?毕竟这皇宫是皇帝的家,他想在家里挖个洞,神不知鬼不觉,有何难?”原来,皇后算计来算计去,她就是一个工具人。不过这毒倒是下得巧妙。
盘算来盘算去,长歌渐渐精神头也萎靡了。
不为啥,就为瑄祯帝好歹当了自己这么些年的爹,一朝突然形象颠覆,等于推翻了与他的所有过往。一时半会儿,终究是难以接受。
长歌靠到马车上打起盹儿来,也不是真睡着了,只是很多事情,当你无法面对时。睡觉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原来万俟牧言口中的一会儿是两个时辰,近乎入夜了
盛装打扮以后,来到了朔州城门口。
入夜城门大开,士兵夹道高举火把相迎,火光一片有如一条火龙,在盘桓在大漠中,照亮一两里路。
下了马车,只听一苍劲浑厚的声音响起:“臣容西洲叩见公主,公主康安。”
长歌轻轻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举止有度。
万俟牧言适时的伸出来手,长歌将手搭在他手掌中。
他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看她平静如水,却察觉到她微微的颤栗。
回到将军府,褪下红妆,换上轻装。莺儿去屋里请她出去宴席上用膳,但她不愿意出来。莺儿劝了两三道,连着春三娘也进去房里,都被她赶了出来。
她就一个劲的推说:累、身子不爽利、水土不服、困、想歇着了。浑不似她平日里不到一更不瞌睡的势头。
直到夜深人静了,她却偷摸的摸出来房门,因为肚子饿得难受。
却见到坐在房前院子里,端杯对饮的二人。
她想要逃回去,显然已经晚了。
“羡儿……”容西洲叫住了她,他人瘦长身材,五十来岁年纪,三络长须,相貌甚是清雅。
长歌缓缓的装过身:“我叫长歌,楚长歌,不是万俟不羡。”
容西洲身子一震:“长歌……”
眼睛里热热的酸酸的,长歌瘪了瘪嘴,唤道:“阿耶……”
“……诶,好孩子!”容西洲跨步上前。
长歌蹲下身子行了个亲长礼,容西洲激动的双手直摇摆:“公主,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到底还是受下了这一拜。
“好孩子,一路上你吃苦了。”容西洲牵着长歌坐到院中石凳上。
万俟牧言也静静的坐下来。
长歌摇摇头道:“阿耶……牧言哥哥可与您说及…我阿娘应该没有死……”
容西洲手一哆嗦,四下张望,又拉起长歌往屋里去:“进去说进去说……”
几人又回到屋内,才坐下来长歌又说:“阿耶,我饿了。”
容西洲拍拍长歌的手背,又急急忙忙起身开门吼一嗓子:“公主饿了,让莺儿送些吃的来。”
随后又坐回来道:“继续,继续,你可是说桑柔……桑柔尚在人世,不是哄骗我的?”
长歌点头:“阿耶,我不想骗你,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的。怕就怕,我太高估了皇上对阿娘的情意了。”
容西洲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喟叹一声,再不说话。
“阿耶…阿耶你别急,我的揣测也不是凭空来的,其实现在想来…后宫那些算计自始至终都是冲我来的。六皇叔为了护着我,早在皇后身边安插了人手,那个人叫寒池。他告诉我,当年我遇刺,不是他所为,而是涟漪宫里那个叫杜鹃的婢子所为。但杜鹃又不是皇后的人,所以,她只能是皇上的人。”长歌说道。
“孩子……苦了你了,是阿耶无用,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又护不住你。我以为只要我镇守边关有功,皇上投鼠忌器,自不会为难你们母子……谁料他终究还是容不下你……容不下楚望的孩子……”容西洲眼含泪水道。
“阿耶你别哭,皇上为君你为臣,你不从,难道反吗?”说到这话时,容西洲愣了一下,他与万俟牧言对视了一眼。
长歌继续说:“我看他也不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过是不想再见我罢了,索性就借和亲为由将我送得远远的,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这反倒证实了我的猜疑,如果阿娘已经死了,我又不是皇帝的孩子,他又何必留我性命。难道是顾及太后吗?但是皇祖母已然病入膏肓,生命垂危了。也管不了他了。所以我以为,他不下死手,不过是因为阿娘以自己性命相要挟罢了。”
这番话说完,三人皆陷入沉思之中。
蓦的,容西洲又抬起头,语重心长道:“可是……长歌,你不能去和亲,你这一去势必有去无回。这东突厥从未有过降服之心。阿耶不知,他们为何突然会向暻瑄提亲。阿耶戍守边关已经有七年了。他们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长歌听了这话,横了万俟牧言一眼:“我以为啊,得罪突厥人的是永乐王,和突厥串通一气的是皇后,点头同意这门亲事的是皇帝,受苦受难的就是我了。我也不想去,但是……时至今日,都等不到皇帝的圣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可,可阿耶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啊!”容西洲两行清泪落下来。
万俟牧言突然握住了长歌的手:“长歌,我带你走吧,天涯海角总有我们俩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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