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恍惚惚的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长歌大声道:“你不要我还要,我还要回宫去找母妃,我还想见父皇一面……我还想给皇祖母守孝。”
“长歌,皇帝那样对你。”万俟牧言不解道。
“但他也养育过我,这些不能一笔勾销的,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有些话当面问问他。从此以后,江湖陌路人,死生不相干。”
万俟牧言能感觉到长歌的情绪低落,也就放开了她,长歌爬回车厢,听到萧衡靠在角落里闷哼了一声,狭窄的空间了弥漫了冲人鼻腔的血腥味。
长歌轻唤道:“萧将军……”
萧衡没有回应。
“萧将军,你怎么样了?”
他还是不答。
长歌心下一惊,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急忙上前,在他鼻下一探。
“我还没死……”唬的长歌一声尖叫。
听得长歌在车厢里尖叫,万俟牧言手下缰绳一拉,他忙问:“长歌,是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长歌拍拍胸脯,喘着气道:“没事没事,吓了一跳,我以为萧衡死了呢。”
“那他死没死?”万俟牧言问
“还有一口气。但再这样任他流血下去,就算不流血而死,也会伤口感染死掉吧。”长歌答。
萧衡一脑门的黑线,老子还没死,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是盼着老子死了,还是视老子为无物???!!!
长歌拍了拍萧衡的肩膀:“你要撑住了,我们赶到镇上就去替你找大夫。”
萧衡哼哼了两声:“你再拍重点,找大夫都免了。”
长歌诧异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我手劲儿这么大的吗?”
萧衡脸色更黑了,长歌却得意的笑起来。
在车厢里颠簸了近一个时辰,长歌蜷缩着身子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轻唤她,她霍的睁开了眼,与万俟牧言狭长双眸对上了。
她习惯性伸出脚蹬在万俟牧言胸膛上,质问他:“你要做啥?”
他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脚,苦笑一下:“你对我这样抵触的吗?”
长歌讪讪的放下脚:“条件反射,条件反射。这是到哪里了,萧衡死了吗?”她又问道。
萧衡白眼翻上了天,嘴角直抽搐:“还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长歌瞥了他一眼:“哦,牧言哥哥,我肚子饿了。”
万俟牧言俊脸一垮:“别叫我哥哥。”
“那叫啥?”长歌歪头问。
“叫夫君!”萧衡不适时插话道。
长歌与万俟牧言齐刷刷盯着他,他擤擤鼻头,满不在意的道:“怎么着,我说错了?世子不是这样想的?”
长歌又转头盯住万俟牧言,万俟牧言咳了两声:“下车吧,到镇上了。”
“真的?!这样快,我都饿了,难怪好像听到人声,闻到蒸馅饼的味儿了,”长歌咽了咽口水,“那走罢,牧言…牧言你身上有银子的吗?”
他呆愣了一下:“银子?”
“哇靠,你不会连银子都不知道吧,你去春华楼是刷脸的吗?”长歌惊叹。
“不不,不是,是因为情况太紧急了,我确实没有带银子。”他说道。
二人又齐刷刷的盯着萧衡。
萧衡打了个寒战,抖抖瑟瑟的伸手在怀里摸索一阵儿,掏出来一个荷包,边角已然发白,像是用了好些年。
长歌喜笑颜开,一把拿过荷包,将银子悉数倒出来掂了掂:“这里有个三十来两,应该够给萧…萧将军治伤了,牧言你下去买几个肉饼我们垫吧垫吧,我就不下车了,我身上蹭了他的血,等会怕惊扰了百姓。买了馅饼,咱们去找医馆吧。”
万俟牧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
昨夜厮杀,他身上也是沾染了不少血迹的,但他一身玄色衣衫,即便是浸染了血迹也是看不出来的。只是身上的血腥味是盖不住的。
长歌揪着他的衣襟嗅了嗅:“嗯…血腥味还是有些重,看来你昨晚杀了不少匪徒。以往你身上都有幽幽的清香的,像麝香的味道,又像沉水香的味道。”
他轻轻笑起来:“长歌这样了解?”
长歌道:“好歹咱们一路同行这样久,又同在一个车厢里,你身上的味道我自然熟悉。”
“长歌身上的味道我也记得,是一种清幽的茉莉清香。”他嘴角弯起来好看的弧度。
“呃——”萧衡发出来干yue的动静。
仔细品味一番,这二人你来我往之间确实有股子酸臭味。
长歌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神色,转过脸去看着萧衡道:“我瞧萧将军这神色,想是从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英雄是丝毫不把这点伤当回事的,所以咱们先去买馅饼吧,我实在是饿了。吃饱了再去医馆看诊。”
“你——!”萧衡又恼又恨,但别无他法,谁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马车哒哒哒的荡到馅饼摊前,正好那斜对面就是医馆,万俟牧言拉紧了缰绳让马儿停下来,正询问价钱,就一伙人马急速从身边飞奔而过往医馆去了。
长歌撩起来帘子紧盯住斜对面的医馆,听得里头吵吵嚷嚷的,大意就是近来有一帮匪徒在定州赵刺史府邸烧杀掳掠,犯下了令人发指的行径。其中有不少匪徒身受重伤,往周边城镇四散逃走了,所以镇上所有医馆不得给人诊治刀伤,伤药也不能给。如果有本镇百姓被砍伤了求救治,就得去报备了官府。
想是万俟牧言又买好了烧饼,马车开始挪动了起来,但方向并不是往医馆去,反而走了截然相反的道。
长歌正要去撩帘子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却被萧衡拉住了手。
长歌眼一瞪:“萧将军,你这是……”
萧衡竖起食指示意她闭嘴,又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长歌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喘,直到马车驶离了集市。
她长歌吐出一口长气道:“这是怎么了?”
万俟牧言掀了帘子进来,把油纸包好的馅饼递给长歌道:“吃吧。”他神色淡淡的,但看向萧衡时,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
“怎么了,为何不去医馆?”长歌接过馅饼,边揭的油纸边问到。
“此番何家是有备而来,就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万俟牧言叹道。
“这话我就不懂了,难道是医馆…那些官兵说的话?你们又不是匪徒,怕什么?”长歌问。
“定州城的城门就是官兵打开的,赵刺史府邸的那些匪徒也是有人开了门放进去的。那你说不准诊治刀伤是冲谁去的?再向前走,就到赵州了,赵州是何家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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