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让一个重度伤员站着虽累,可深秋的夜里坐在石头上冷冰冰的也舒服不到哪里去,站着就站着吧。
云悠然继续专注地为最后一位伤员池明轩处理着伤口,她是心无旁骛,可被她医治的池明轩却远没云悠然那么淡定那么的心无杂念。
第一次有女子离他这么近,池明轩的身子下意识紧绷了起来,面上也浮上了几丝可疑的红云。
不过很快,被伤口给疼的忘了尴尬。
半路穿越过来的云悠然,没有这个世界里土生土长的闺秀们骨子里刻着的男女之别。
什么说一句话就脸红,不小心撞身上或蹭到小手,要么得成亲,要么自杀或出家什么的在云悠然这里完全不会存在。
尤其她身为医者,治疗时眼里只有病人,哪里还有什么性别之分?
她的四大影卫跟她也差不多,两名出自江湖,江湖儿女坦坦荡荡不拘小节;两名出自暗卫营,除了训练和任务,闺训什么的怕是从未了解过。
此时云悠然虽在为男子疗伤,但跟救人相比,春影也只好允许避嫌这种东西离家出走个个把时辰。
况且,自家姑娘之前不也为瑞王世子医治了么?
若云悠然为男子医治时连嬷嬷在场,那情况怕会大不相同。
与云悠然相比,池明轩可是实打实的本土人士,他会尴尬会难为情再正常不过。
小侯爷池明轩侧腰处有一道剑伤,看上去有些凶险。这道伤口本就很疼,处理起来会更疼。
担心治疗前也被打晕,池明轩在坐下时早早就跟云悠然表示过无需打晕他,他受得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不过在缝合侧腰处那道长长的伤口时,见池明轩忍的实在辛苦,云悠然抬头给了春影一个眼神。
春影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将疼的有些撑不太住却依旧勉强撑着的小侯爷给打晕了过去。
明明可以不必遭太大的罪,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春影对此有些想不通,下手毫未留情。
包扎的布条不够用了,云悠然直接从池明轩中衣那柔软的下摆上撕下了一块,扯成一条一条的代替。
这番生猛操作,惊的护卫们都快傻呆住了。
待全身伤口都被处理妥当后,春影又以银针将池充给扎醒。刚睁开眼醒过神,正好看到自家小侯爷晕过去的一幕,他心下竟诡异的平衡了几分。
紧接着又看到云姑娘毫不迟疑,十分利索的将他家小侯爷外袍衣摆撩起,还没看清动作呢,她的手中已多了一块里衣布料!
池充池让两护卫几乎同时内心里狂惊呼:云姑娘,太虎了!
除了侧腰的伤重些,池明轩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都还好,待包扎完毕她就可以放心的和春影离开了。
至于内服和换敷的药,这样没有伤筋动骨的外伤,定边侯府一个武将世家的府邸里,随便一个大夫应该都能解决,药方啥的用不着她费心。
若他们也是来参加狩猎的,行宫里还有御医和太医随行,就更不必她操心了。
给池明轩三人处理好伤口,瓶中剩下的那点药也都留给了他们,云悠然交代了几句需要注意的,又取出一个棕色小药瓶递给池明轩顺便提出道别:
“池小侯爷,这瓶迷-药你拿着,你们多加小心务必不要让伤口裂开。时候已不早,我们就先回了。”
那九人虽一时半会醒不来,可总有醒来的时候,只要不是被池明轩给立刻灭了,这瓶药待会儿就有可能能用的着。
再说虽月已高升,池明轩三人可能不会再遇到黑衣人,但万一遇到呢?这瓶强效迷-药也可助身上有伤的他们一臂之力。
云悠然递过来的棕瓶池明轩半点都未推辞起身道谢后收下,接着诚恳的道:
“大恩不言谢,两位姑娘来日若有差遣,请随时开口。
“这些黑衣人多半是金玉阁派出的杀手,姑娘今日出手相助,怕是会被金玉阁迁怒,说来是明轩连累到你们了。”
若非在京城不可闹的太大,池明轩恨不得立刻回去派人把金玉阁背后的势力查清并连锅给端了。
不过京城不必边关,一切都得慎之又慎,此事还是按程序交给京兆府的好,短期内,金玉阁定然不敢再造次。
待京兆府查出证据,金玉阁就等着被灭吧!
“金玉阁”三个字入耳,一下子就挑动了云悠然敏感的神经,金玉阁背后居然还隐藏着一个杀手组织,难不成去年刺杀二表哥和萧君昊他们的真是北齐离王?
若真如此,这金玉阁可就太过猖狂了!
去年极有刺杀上阳国亲王、郡王等自西北边境归来众少年英雄的嫌疑,今年又在皇家猎场附近刺杀才刚自西南边境回京不久的小英雄池小侯爷,北齐离王究竟要做什么?
这也太不把上阳国放在眼里了!
“无妨,看来池小侯爷知道谁要对付你?”
原本云悠然半点都不想细问的,可听到“金玉阁”三个字又不得不压下情绪状似随意的问了池明轩一句。
“虽说现在有九个活口,可这些都是金玉阁的杀手。
“金玉阁的杀手只听上头吩咐行事,根本不会知道雇主是谁。即便如此,买凶之人明轩隐隐能猜到几分,只是暂时没有证据。”
对于救命恩人,还是被他给连累到的救命恩人,池明轩并未打算隐瞒什么,可目前他知道的也有限,能告诉云悠然的自然也不会有多少。
知道来人是金玉阁的杀手,还是因为三年前他曾遭遇过一次伏杀,经过一番极为艰难的调查,总算查到了金玉阁的头上,也查出了买凶之人的一些蛛丝马迹,可有效证据却并不多。
听池明轩这么一说,云悠然便觉被她敲晕的那些黑衣人八成是都活不成了。
即便池明轩不会亲取他们的命,送到京兆府或者直接抓回定边侯府怕也活不了几天。
想她前世里短短一生基本上都在治病救人,哪里会想着今生不到二十的她居然能帮着夺取同自己毫无恩怨的陌生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