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她只一个字,神情里却是坚定。
赵凰歌定定的看着她,神情是在笑着的,声音却带着些悲凉:“不怕我骗你?” 吕纤容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怕。”
她觉得,这人不会骗自己。
若是真的不幸被骗了,那就当她识人不清吧。
反正,这一辈子已经这样苦了,便是死了,也不过是地下与亲人团圆。
赵凰歌没想到她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自嘲一笑,眸光却也渐渐温暖了起来:“我说天理循环是真的,别做傻事,好好活下去,活着看他们的报应。” 吕纤容含泪点头,便听得赵凰歌又道:“明日一早我着人接应你,朝会之前便去敲登闻鼓,有人会给你一个公道。”
吕纤容应声,却到底没能忍住,轻声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她说着,目光落在赵凰歌的脸上,声音里带着些疑惑:“你……又是谁?”
赵凰歌却并未回答她,只是轻笑了一声,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 从明月楼出来之后,赵凰歌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曾下去。
可是辛夷却看得真切,她那笑容,竟似是在哭似的,瞧着让人心里发酸。
来之前,辛夷还曾经叹息过自家主子没有正形,可来之后,他才知道,这背后竟然隐藏了这么一桩惊天冤案。
只是……
“主子,您真的有证据,可以让吕小姐扳倒慕容忠那狗贼吗?” 他身在龙虎司,又是风卫的头头儿,却都不知道慕容忠曾经做过这么一桩恶事来。如今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既愧疚又愤怒。
这些世家,手中拥有寻常人想象不到的权力,却拿来做常人想象不到的恶!
幸好主子知道真相,可以替吕家沉冤昭雪。
谁知,他才想到这里,便见赵凰歌停下脚步,唇边依旧带着笑意,可这会儿,笑意却已然变了个意味:“不。”
她看向辛夷,神情里满是恶意:“我没有。” 这话一出,辛夷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容易站住身子,不可置信道:“那您还给吕小姐信件,让她去敲击登闻鼓,那……那要是……”
要是,找不到证据,吕小姐不就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么?
后面的话,辛夷没有说出来。
可见他瞠目结舌的模样,赵凰歌却是了然了。
她嗤笑一声,见对方表情敢怒不敢言,终于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赵凰歌有意要逗弄他,便也不说破自己的计划,只反问道:“有意见?”
辛夷有意见,但辛夷不敢说。
不但不敢说,还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腹诽。
原先还想着主子长大了,终于靠谱了。
可现在看来,还是不靠谱。
只是,主子的性格也不像是会拿人开涮的呀,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辛夷摇了摇头,赵凰歌瞧着他这模样,越发有些恶趣味,嘴上倒是丝毫不留情:“没意见就跟上——还有你们,别把马车落下。”
话音未落,便有人影子似的掠过去,自去做了车夫。
至于其他的人,则是继续跟了上来。
辛夷木然的随着赵凰歌走,一路走一路想,赵凰歌也不理他,只带着人七拐八拐的绕弯子。
最后,在一处民宅的后门停了下来。
辛夷一个不防,险些撞上了她,忙的顿住脚步,有些恍惚的问道:“主子,怎么停下来了?”
这人难得的痴傻状态,虽说是因为自己的逗弄,赵凰歌还是忍不住笑着嘲讽了起来:“废话,到地方了,能不停么。倒是你,风卫当年怎么选上的你?”
她的目光在辛夷脸上巡视了一圈,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我说,你们不会是靠脸选的卫长吧?”
她这话一出,便听得一侧的树上传来男人低声的反驳:“怎么可能,那咱们风卫的人得多拿不出手啊。”
那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和明晃晃的拆台,赵凰歌先是一怔,旋即乐不可支的笑道:“是么,看来我下次得去风卫看看,才能不枉此生啊。”
她话中满是调笑,此时又是男子装扮,连那暗处的男子都一时有些失言。
辛夷方才便没插上话,这会儿被自家属下连带着主子一起调侃了,瞬间便朝着声音方向扔了一支暗器。
下一刻,便听得有人闷哼了一声。
与其同时,还带着辛夷咬牙的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制不了主子,还制不了这帮小兔崽子了?!
辛夷磨了磨牙,一回头就见赵凰歌看戏看的欢喜,一双眼眯着,狐狸似的看着他笑。
他顿时有些无奈,叹道:“主子……”
赵凰歌嘿然一笑,睨了一眼辛夷,道:“风卫的卫长这么霸道,竟不许人说真话?”
她话里满是调侃,引得辛夷再次叹了口气,道:“不是,您别听这小子浑说。”
暗处也传来男子带着痛苦的声音:“是呀,主子留情,您再说大实话下去,怕是卫长要打死我了。”
这话忒贫,赵凰歌有一瞬间觉得他挨揍不亏。
她轻笑了一声,又将笑意收敛了几分,这才道:“好了,不逗你了。”
赵凰歌说着,将腰侧的荷包解了下来,先从里面拿出几颗药丸来,递给辛夷道:“叫他们出来,你们几个分食了。”
那药丸极小,带着刺鼻的味道,辛夷倒是丝毫不犹豫,随手便塞到了嘴里。
他一面吃,一面招了招手,旋即便见暗处出来四个年轻男子来。
眼见得辛夷将剩下的药递给他们,赵凰歌则是打量起了这几个人,看模样倒是真与辛夷不相上下。
其中一个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清秀少年,想来就是方才嘴贫的那个了。
赵凰歌挑了挑眉,看着他们几个人吃了,随手将荷包里剩下的东西递给辛夷:“将这东西,撒到他们院子里。”
她这会儿收敛了笑意,面上格外正经,连辛夷的神情也郑重了起来:“是,主子。”
几个人不过两个纵身,便翻入了这家院子,赵凰歌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片刻便响起了倒下的声音。
那声音格外细微,需的人仔细分辨才能察觉。
盏茶之后,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辛夷当先欠身道:“主子,好了。”
赵凰歌点了点头,这才与之一同走了进去。
这院子不大,内中装饰更是普通,人却是不少,她那一包药,足足撂倒了六七个人。
不过这些人功夫并不怎么样,只是被派过来在这里坐冷板凳的,否则也不会瞬息之间就被月卫的人给摁下了,连一个漏网之鱼都不曾有。
月卫的下属们将那些人萝卜似的捆到了一起,检查过再无其他危险的时候,方才道:“主子,人都在这儿了。”
赵凰歌随意看了一眼那些被迷晕的护院们,让他们将人分开绑了,扔到其他几个屋子里去。
末了,又看向辛夷道:“把箱子拿出来,干活儿。”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辛夷还不知赵凰歌让他带着的小箱子有什么用,现下倒是看明白几分。
他应声去马车里取了箱子,轻声问道:“主子,这是什么东西?”
赵凰歌不让打开,这箱子上了锁,从外面瞧着格外古朴,内里的东西虽不知是何物,也知道分量不轻。
至少他拎着都觉得有点重的。
赵凰歌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噙着一抹笑道:“你方才不是问本宫,到底有没有证据么?”
她说到这儿,指了指他手中的箱子,笑吟吟道:“你埋完它,就有了。”
这是明晃晃的栽赃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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