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镇子上,面对仅剩不多的百姓们审视的目光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径直朝着山脚走去。
“哎,我说你们这群娃娃怎么回事?别往那边山上去!那山上可是闹鬼啊!这些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可去不得哇!哎哟、你们怎么不听劝呐!”
坐在田埂上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农伸出手遥遥对着这二十来人的年轻人不断摆手,示意他们别去冒险。
可这群人哪里听得进去?一个个露出不屑的表情远远地绕开老农,目标明确的朝着那传闻中的凶险之地而去。
老农满脸褶皱,担忧地从地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着他们走去,看样子是想拦住他们。
李恩见状只得无奈停下了脚步,转而朝着老农迎了过去:“大爷,这世上哪来的鬼怪一说?都是骗人的。我们只是听说那山上以前曾经挖出过金子,所以想去试试运气而已。”
“可不行兴这么说呀!娃子,老汉我看你们都不像坏人这才跟你们说实话,其实那山上哪有金子?都是骗人的!”
李义一听,顿时不解道:“大爷,不是传说前些年确实有人挖出过金子吗?”
他声音有些沉闷,老农耳朵有些背,所以一时间没听真切,一个劲用迷茫的看着他大声道:“你说啥?老汉我没听见!”
李义正想大声吆喝,却被哥哥拉住。李恩凑在老农耳边道:“大爷,山上到底有什么?”
老农浑浊的双眼看向山头的方向,一瞬间眼神里透露出追忆的神色,缓缓开口道:“山上啊,有妖怪!”
却说经过了诗会那热闹场面之后的青川城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宁静祥和,百姓们安居乐业、商贩在沿街叫卖货物。来来往往的行人之间充满了和睦友爱的气氛。
站在酒吧三楼窗口的方正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间有感而发:“看来得要整顿一下秩序了,不然这些商贩们随地摆摊的恶习久而久之下去就会慢慢影响交通了。”
兰玉儿摆弄着手上的一柄宝剑,对方正的话充耳未闻。反倒是唐宝宝自从和方正在一起之后完全摒弃了之前的跳脱性子,在他面前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此刻的她正专心致志地做着一副刺绣,看那模样竟是为襁褓中的孩童所做的被单。
听了方正的话,唐宝宝疑惑地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方正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一日为城管,那么就要对得起这个身份!”
就在这时,楼下的街道上忽然喧闹起来。方正放眼望去,原来是城门处进来了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艰难前行。见到如此情形的车夫不由急的满头大汗,不断朝着周围人群呼喝着什么。
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车一路前行,那方向竟然是径直向着知州衙门而去,不由让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居然摆出如此大的阵仗。
知州衙门里,高喜满脸不可思议地听着衙役的禀报:“大人,门外来了几辆马车,车夫说他们是从京城而来,其中有一辆马车上的人自称姓玉。”
“姓玉?”高喜嘶的一声,捂着腮帮子道:“难道是玉国舅府上的?”
说起玉国舅,乃是当今天子的大舅子。他的妹妹玉玲珑在前些年被选入宫中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妃子,后来得宠后更是被封为贵妃!所以玉家也就因此一飞冲天,成了京城中为数不多的皇亲国戚。
玉国舅本名玉尚,早年间玉家在京城里也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书香之家,后来玉老爷子在四十高龄居然天降鸿运考得了举人,于是玉家便就此出了名。紧接着没过几年,出落得如花似玉的玉家小女儿玉玲珑被皇帝相中选入宫中,从此之后玉家便彻底升级成为了显赫的名门望族。有人说是玉家先人的埋骨之处风水极佳,也有人说是玉家否极泰来,但总归来说,玉家的崛起离不开老爷子和小女儿!
玉家崛起之后,玉老爷子兴许是有些太过兴奋了,在一次酩酊大醉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于是乎,执掌玉家的人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唯一的儿子玉尚。
说起这个玉尚,那可是全京城有名的大儒!他在十一岁的时候就能做出数首让京城国子监大儒都交口称赞的诗来,而且在次年更是在乡试中一举成名,成为了年龄最小的秀才公!不仅让玉老爷子甚为欣喜的同时,也让他的那些个同窗好友羡慕不已。
不过玉尚在中了秀才之后虽说没有不思进取,可却不像一般书生那样醉心于学习如何做文章,而是专心致志地开始研究起了诗词,而且一研究便是许多年。以至到了如今,在京城中一旦有人问起那个大儒的诗词最为拔尖,那肯定会有无数人将目光投向玉家。
方正的那本诗集在青川城流传了不到十天就被有心人传到了京城,没过两天便进入了玉家。
玉尚在拿到诗集的第一时间便展开阅读起来,虽然他身为儒生,可对下面那一行小字却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勃然大怒,而是一笑置之。在他看来无论是做买卖也好,做诗词也罢,最终还是要让大众收益的。所以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反而在这本诗集中他竟然发现两者居然能相辅相成!
好奇之下,玉尚对这本诗集更加感兴趣了,于是彻夜点灯不眠不休地把诗集给读完了。不过当他读完诗集之后的表现却不如刚开始那般带着欣赏的目光,而是有种便秘的感觉,因为这本诗集里有些诗词,实在是.....有些狗屁不通。
在纠结了数天之后,玉尚终于决定前往蜀中去会一会这本诗集的作者,并且在走之前他还拜访了一些交情不错的朋友,自然而然,这些个朋友无一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儒。当这些大儒们在拜读完诗集之后也同样的出现了如玉尚那般的表情,顿时所有人一拍即合,一定要去问一问那个作者到底是怎么写出这种狗屁不通的诗词的,而且还敢大言不惭地刊印城册?
于是乎,这些人在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后便从家中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青川城。他们看到诗集上的落款——城管局局长方正!当然,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城管局是个什么东西的。不过他们不知道,却有人知道。
玉尚在京城的时候就和高喜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得知好友要被派到青川担任知州时,他曾摆下宴席为好友送别。所以到了青川城说不得就要去麻烦这个好友查一下那个方正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高喜短暂的思索过后,连忙带着人出了门将众人迎进了后堂喝茶。不过让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是,这次到来的人之中不仅有自己的好友国舅大人玉尚之外,其他人几乎全都是身着儒生袍子的中年人!仔细一看,好家伙,一个个基本上都是京城里排的上号的大儒!
高喜不敢怠慢,连忙亲自为这些人斟茶倒水,再加上好友玉尚的一番介绍下来,众人也都相互认识了。
坐在玉尚旁边的一个名为杜耀的鼠牙男子最先沉不住气,在喝了半盏茶后就开口道:“高大人,在下也就不说那些个客套话了,这次我等并非出门游玩,而是在看过了一本名为方正诗集的东西,被其里面的内容所震惊之后才决定前来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才能写出如此....咳...美妙的诗词来。”
那本诗集高喜自然也是看过的,不过他本身并没有传统儒生的那股子较真劲儿,对里面那些个读起来朗朗上口,可细细一琢磨却有些词不达意的诗词并没有多在意,只以为是方正在写诗的时候随口胡诌的。不过现在听到这些人说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何人写下的诗集之时,顿时就觉不妙。
他知道这些人在京城的时候常常为了一句诗里面的某一个字是否合适用在这个位置而大吵特吵,还有人更是为此悍然孤身闯入作者家中对其谩骂甚至动起手来!所以在一想到方正那里面有几首犹如打油诗的诗词时,顿时就为他感到担忧起来。
见高喜沉默不答,玉尚还以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城管局局长是何人呢。于是开口解围道:“几位莫要难为我这位知己了,想必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所以咱们还是自己慢慢找吧。”
高喜勉强笑了笑,开口道:“不知诸位此次找那人究竟是何事?”
杜耀嘿然一声:“自然是要问问他到底会不会写诗了,怎的写出来的全都是那些歪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是辱人耳目啊!”
高喜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那些诗词有的就连他都看不过去,就更别说这些自祖上就是老儒生的书香门第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着替方正辩解道:“其实大家不妨换个角度想一下,这些诗词里虽然有些诗句稍显词不达意,不过毕竟能写出这些东西也甚是不易,所以咱们何妨大度一些,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了。”
玉尚颇为意外地看着好友,许久才道:“高兄如此替那人说话,难不成你们认识?”
高喜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众人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诸位,这本诗集究竟是何时流传入京的?是否已经传播开了?”
不由得他不问上一句,其实在方正这本诗集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担心了。一方面是方正身负命案正在被朝廷通缉,如果此时名声过于大了未免会惹来许多人的关注,到那时他就算再想隐藏起来就有些掩耳盗铃的嫌疑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本诗集里面有些词语太过敏感,很容易便触及到朝廷的逆鳞。况且说天下有那么多的大儒,若是被他们看出这里面的端倪来,那也够方正喝一壶的了。
高尚想了想,道:“这东西在京城还没广泛传开,只是在我们这些文人的手中相互传阅而已。不知高兄问及此事究竟为何?”
高喜长松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于是站起身对众人长长一揖到地:“不满诸位,此诗集的作者在下确实认识,而且关系还不菲。不过因为他做了一些不为朝廷所容忍的事情,所以目前还只能隐姓埋名的生活。至于诸位想要见他一面的事情,在下的确可以办到。不过....”
“不过什么?”杜耀龇着鼠牙问道:“高大人有话直说便可,不必在我等文人面前绕弯子。”
他这一句话瞬间就让高喜心生不满起来,什么叫你们文人?难道我高喜出自国子监就不是文人了?况且说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候还有幸做出过几首佳作,当时也被传颂甚广来着。
玉尚见老友不悦,连忙出来解释道:“高兄莫要多想,这位杜兄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坏心思的。”
高喜微微点头,随后道:“在下深知诸位在京城乃是数一数二的大文豪,而且在仕林之中影响力极大。所以斗胆想请诸位帮在下一个小忙,那就是尽量让这本诗集在你们手中掌握着,千万别流传出去让诗集的作者扬名。”
杜耀嗤笑一声:“哈,还想扬名?就他这歪诗居然还好意思刊印出来就已经被人所不齿了。”
高喜不悦地看着他,不过却忍下了发怒的冲动。因为此刻还要极力的说服这些人一定不能让方正的名声传到京城去,不然让那些一心想要他小命的人得知方正就在青川城的小心后,那可就惨了!
玉尚忽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皱着眉仔细思索着诗集作者的名字,嘴里喃喃道:“方正....方....正?”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道:“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