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的水雾蒸腾着,空气里是麻辣的鲜香。
隋玉隔开朦胧的水雾,望着对面说话云淡风轻的男人。
他还真是难说话啊。 她捏了捏手指,心下一横,也便放开了说。“你让我全程跟完小高村也行,但有句话我得跟你说在前头。”
“解语帮了我很多忙,以后若有事,我也还需要仰仗她。她若开口要高价,我会‘假公济私’,回报她的帮忙。这是我理解的人情世故,如果你同意,那我就做。”
“你有什么忙,不能跟我这个未婚夫说,还要外人介入?”霍衍挑眉看她,“霍家这座靠山,还不够?”
隋玉轻扯了下嘴唇:“一年之后的事儿,谁说得准。”
这样一来,霍衍就会觉得她是在为以后做打算。 霍衍也确实这样想。
他轻笑,墨黑的眼深邃,因这一笑,感觉这小小的卡座都生辉。
“有了秦盛文还不够,还要多一个福临楼的老板。姜不渝,你为什么不想着多讨好我,把我当一辈子的靠山呢?”
隋玉怔住,透过袅袅的水雾看他,她的眸光轻轻晃动。
这辈子,没有谁对她说过,给她做靠山,让她靠着,即便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克星而远离她。 很小,她就只知道万事靠自己。
好看的男人,好听的话,会让女人心动。只是这份心动,来得快去的也快。
若要讨好他,才能做她的靠山,那岂不是他豢养的小狗小猫?
隋玉道:“做霍太太很难的,霍先生可是亲口跟我说,不要把你当靠山,要自己成为一座山,这样才有资格,做你的太太。”
她拿他之前的话来堵他,笑着说下去:“霍衍,你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了,你在跟别人斤斤计较呢。” ……
当晚,两人是手牵着手走出火锅店的。
晚上的风带了点儿暖意,路灯下的人影距离靠得很近,两条牵在一起的手臂晃着。
隋玉低头看他们交握的手,唇角微微勾起,霍衍腿长人高,稍稍垂下眼皮就能看她鼻子下微微翘起的唇角。
两人走到了车子旁边,男人道:“这么高兴?” 他打开副座驾的门,隋玉轻轻哼着小曲儿,坐上车子,将打包的冰激凌放在中控台上。
霍衍唇角微勾了下,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隋玉抚着嘴唇,歪着脑袋看他系安全带。
刚才在火锅店,在她问出那个问题之后,他站起来,越过那热气腾腾的锅子,托着她的后脖子吻了她。
他说:“小花儿开了,有点让人期待了。”
他口中的小花,就是最初被她嫌弃太小,发育还不全的小女生。
被吻过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提问:“快两个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快绝望了,才给我吃点甜头?”
男人说:“总得给点动力,不然小姑娘跑不动了,就要跟别人跑了。”
“霍衍。”隋玉开口叫他。
霍衍将卡扣插入进去,抬头看她时,女孩儿甜香的味道贴过来,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吻。她捧着他的脸,冲着他笑,说道:“我今晚,可是把男神拿下了。我很开心的,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女孩咧开的红唇露出几颗可爱牙齿,黑亮的头发如缎子一般披了满肩。她有着女孩子的纯真,又有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脸如莹白月,眼角眉梢既透着得意又透着甜,好像全身都在发光。
像个妖姬。
男人怔怔望着面前那张莹白小脸,这个小丫头一发光,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好像都自动粘上来了。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她缺乏可陈呢?
男人的视线,最后落在那笑开的小嘴上面,嫣红如樱花瓣,却有着淡淡的木香,让人不知不觉间沉醉下去。
这就是“见爱”的味道?
霍衍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唇瓣上捻花。
过了许久,等小姑娘喘不过来气时,才放开她。
隋玉气喘吁吁,这就是传说中的深吻?
回到酒店时,解语看她脸红似滴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没有什么矛盾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隋玉瞪了她一眼,抱起了手臂,一副盘问的姿态反问:“请霍衍帮忙隐藏你的行踪,这么严重?怎么不说说,您到底是这大北城的哪尊佛啊?”
她可没忘记,她与霍衍嘀嘀咕咕说的那些事儿。
解语耸了下肩膀:“你是上赶着要嫁给人家,我呢,就是想逃婚,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男人。这个解释可以了吗?”
这是隋玉第一次听说她的事儿。她睁大了眼睛:“你都这样了,还有人想抢你做老婆啊?”
她说的是解语总勾搭小哥哥,换哪个男人都不高兴的吧。
霍衍连她与秦老爷子交往从密都反对,那个男人心也太大了吧?
解语鼻腔哼了一声,冷笑着道:“谁告诉你,结婚就一定是真爱?”
至少,齐臻肯定不是因为爱她,才要娶她。
隋玉一看她这样,就明白了。她道:“那,要不要我帮你?”
解语道:“你男人不是已经答应帮我了?”
话音刚落下,房门被人敲响。
开门后,酒店服务员递了一张门卡,站在门口恭敬道:“姜小姐,霍总交代说,这是给您的朋友的,希望她有个良好的休息时间。”
隋玉瞅着那张门卡,听服务员的转述都觉得这话透着标准的“霍衍风”。
他对不相干的人,说话从来都是疏离的。
男人的霸道劲儿出来,连未婚妻与朋友交往过密都要来分一分。
隋玉心里甜甜的,又有点唾弃,什么小心眼儿。
她道了声谢,伸手去接那门卡时,那服务员的手往后缩了下,直直地看向房间内的另一个女人,态度鲜明:这卡是给这一位小姐的。
解语无语的笑了声,撇了撇嘴,目光幽幽的看着隋玉道:“霍总还以为我能吃了你不成?”
她从服务员的手里接了门卡,道:“你回告霍先生,就说我谢谢他的款待,绝不会打扰姜小姐的休息的。”
“呃……那就好。”服务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几个人奇奇怪怪的。
隋玉这时才回味过来,她想到霍衍的那洁癖劲儿,挠挠鼻子,对这张门卡都不能直视了。
她跟好姐妹一起,能怎了吗?
关上门,解语冲着隋玉阴阳怪气道:“他怎么不让你去睡他的房间,放到枕头旁边亲自看着,谁也偷不着,岂不是更好?”
而此时的北城机场,有个矮个子男人守在登机处,盯着那些旅客全部过检,然后掏出了手机。
“齐先生,我在这边看了几个航班,确定解小姐没有上飞机。”
齐臻料到这个答案,道:“先回来吧。”
他挂断电话,深沉的眼眸看着夜色里。
那女人向来聪明,知道他在找她,不会再轻易出现。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她还在北城,他就能够找出她。
而解家也不会允许她那么任性,她以为她一句解除婚约,解家就能放了她?
齐臻勾起冷笑,打了个电话出去:“解峰,你妹妹回来了。不过她躲着我,我希望能跟她好好谈谈。”
……
霍衍给解语订的房间在隔壁,可惜,夜深人静,她反而睡不着了。
解语翻身而起,打开手机。
室内没开灯,手机一亮刺得她眼睛想流泪。她伸手开了台灯,倚在床靠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夜。
她打开了轻音乐,刷了会儿微博,脑子里乱糟糟的。
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她将自己放逐,做的都是以前她不曾做过的事情。
她喜欢上了这个全新的自己,放开一切,不是解家的大小姐,不用顾虑什么,没有包袱。也不用怕那个人不高兴,不用生气他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
她不怕失去什么了。
解语摸着后腰的刀疤,伤已经痊愈,疤痕还在,摸着疙疙瘩瘩,如同她心里抹不平的恨。
既然不会再妥协,也不会再回到过去的自己,怎么到了北城还潜意识的束手束脚?
解语自嘲的笑了下,翻身下来,从衣柜里找出她夜晚逛酒吧的惯用装束,性感的短上衣,紧身短裤,踩着马丁靴,出门。
她没有去高档会所,遇上讨厌的人会扫她的兴致。
她去的是一家中档酒吧,这里有很多白天承受高压的白领,年轻会玩,嗨起来特神经,不绷着装腔作势。
解语踩着节拍进场,一双妩媚的丹凤眼扫过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走到吧台那边,先叫了一扎啤酒。
只是还未喝到,就被人按住了手腕。
旁边的男人眯起眼睛盯住她:“果然是你。”
解语愣得看他,见鬼似的。“顾、顾钧?”
他怎么净做他以前没干过的事儿?
顾钧不做私立医院的工作,可上次她回来时,她是在医院遇到他的。
顾钧也不玩酒吧,说酒吧吵闹,不符合他高冷医生的人设,可眼前的男人,白衬衫解开了两颗,袖子挑到手肘,一副坏男人的模样。
他在这儿勾搭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