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把姜不渝与你的项目捆绑在一起。她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不能跟连舟有任何联系了,是不是?”
欧阳腾看穿霍衍的伎俩。
这男人耍起心思来,一套一套的。嘴上说是给她磨炼的机会,背地里还不是圈地养媳妇儿? 霍衍冷冷扫他一眼:“不是。”
欧阳腾轻嗤一声:“嘴硬。”
他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包厢:“换个地儿接着玩呗?”
霍衍身体往前倾,放下酒杯,顺手抽了几张纸巾出来,揉成一团,丢向欧阳腾:“把你那脸擦干净再出门吧。”
欧阳腾伸手接住那团纸,摸了摸脸,笑嘻嘻的看着男人站起来,出去。 在霍衍握住门把时,他开口:“喂,我说你明明不满姜不渝与那连舟不清不楚,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耍那种别扭,知不知道,你那样,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与三十岁老男人的综合体。”
“你在意,又死要面子,在她那里显摆着你的成熟,贬低她的思想跟不上你。说来说去,其实你还是很在意她比你小了九岁,是吧?”
欧阳腾事事屈居霍衍之下,他比不过他,但对看穿他内心感情很是得意。
霍衍的手指握紧了把手,随后略松,把门一扯,外头走廊的光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晦暗的光。他转头,看到欧阳腾翘着二郎腿抖腿,一脸的嘚瑟,他眼微眯,声冷道:“分析别人的感情有意思?”
“我怎么不知道你转做心理师了?” “我倒是认为,你不但分析错误,对自己也眼瞎看不清。”
他的目光清冷,瞳孔幽黑,像是直透人心底,欧阳腾与他对视着,莫名觉得不舒服极了,主动撇开了视线。
霍衍也懒得与他扯下去,将门一扯便走了出去。
欧阳腾不甘心就这么被他吓住了,声音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惨的是有人操作不当,得罪了小媳妇儿。诶,给你个建议,带她去游乐园玩一圈,了解一下年轻人的喜好!” 他的声音,随着人走远而越大,所有的话说完,那“喜好”两个字还在包厢里盘旋不去。
但当一切都归于平静,包厢里就只剩下死寂的安静。
MV换过不知多少,欧阳腾独自坐了会儿,觉得无聊透顶,拿了杯酒喝了大口,就也起身走了。
日子还在继续。
不多久,学校的成绩就出来了。这时,大部分学生已经拖着行李回家。 隋玉站在公告栏,冷眼瞧着上面贴出来的公告,长发随意的垂在脑后,因着她仰头的姿势,像是一捧温柔水草,随她的动轻摆。
公告上写明,姜不渝没有作弊,陆伊娜行为不端,吃警告处分一次。
公告写得含糊,没有具体说明原因,但与姜不渝同一考场的考生都猜出了原因,消息也就传了出去。
乖乖女形象的陆伊娜,成了行为不端吃警告处分的学生,人设崩塌碎了一地。
陆伊娜走在路上时,同学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羞得她走路飞快,戴着棒球帽头都不敢抬起。
突然,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往左,那人也往左;她往右,那人也往右。
“让开!”陆伊娜恼羞成怒,却反而被人摘了棒球帽,一张明显哭过的小脸露在阳光下。
这是南城进入雨季后,难得的一个晴天,像是庆祝隋玉沉冤昭雪似的。
隋玉手指转着那顶帽子,陆伊娜红着脸上来抢,隋玉身子一动,避开她的争抢,扬手一甩,将帽子甩到了五米远处的垃圾桶上。
“你!”陆伊娜的眼睛都睁红了,手掌劈了过来,被隋玉一把擒住。
隋玉看了眼女孩的尖尖手指,笑了笑,对她的愤怒不以为然。
她道:“现在知道被别人欺负的痛苦了?”
“不过我不像你,既不立好学生的人设,就不在意什么好学生形象了。”
她将她的手甩开,力气大的缘故,陆伊娜被她甩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揉着抓疼的手腕,眼圈红了,但倔强的没哭。只是小姑娘生气起来,眼神吓人。
但隋玉不害怕,她还凑过去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然后直起腰,眼神冷漠。
她直直瞧着人的时候,被她那么盯过的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此时,陆伊娜也感觉到了那种阴冷,吓得后退了一小步。
“姜不渝,你赢了,还想怎么样?”
隋玉扯了下唇角,冷笑道:“别搞得好像我跟你在搞什么竞争似的,我可没有要跟你斗输赢,是你来找的茬。你这警告处分,是你自找的。”
“我拦你的路呢,是想问问你,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世上,女性生存本就艰难,应该互帮互助才是。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小女生,怎么为了个男的就想整别人,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那个男生。”
隋玉过去的人生里,她只会为了某个资源与人争夺,比如琉璃厂的那些古旧玩意,为了得到那些旧物,她根本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她做高级修复师,抢了两个女玩家的生意,三个男高手的活儿,一路踩着那些人的肩膀,把自己的名号打了出去。
她的竞争对象,不分男女,都是为了成为顶尖的那个而已。
可在感情世界里,怎么女人就光顾着为难女人了呢?不是说,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吗?
隋玉暗恋连舟的那些日子里,见过他身边各种女孩,可她从来没有想出手做些什么。
她只知道,做别人讨厌的事情,不但得不到这个人,还更加把人推远了。
陆伊娜看怪物似的看她:“你说什么,‘你们小女生’?呵呵……”她无语的嗤笑一声,愤怒的瞪她,“少在我面前摆胜利者的姿态,也别装成熟的样子来恶心人。”
“当什么圣母……”她擦擦眼睛里委屈出来的泪,“如果你真的喜欢唐天泽,看到别的女生亲近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喜欢了别人,你还能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吗!”
她哭着跑远了。
隋玉被她甩出来的眼泪凉了手背,好像她就是个欺凌同学的坏人。
她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泪珠,嫌恶的皱眉,甩了甩手,从包里翻出湿纸巾擦手。
但脑中,她想着陆伊娜的那段话。
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爱而不得的时候,就会堕恶吗?
她怔怔愣神之际,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隋玉回头,见老校长站在她的身后:“姜同学,公告栏的告示看到了吗?”
隋玉:“刚看到。”
她有点心虚,校长应该没看到陆伊娜哭着跑了的那段吧?
“你对那处理结果满意吗?”老校长背着手,一脸慈祥看她。
隋玉撇撇嘴:“陆伊娜的家庭背景不简单吧?”
不然,哪会那么轻描淡写。如果是个家境普通的学生,就是记大过的处分了,若对方施压的话,还可能开除。
老校长呵呵笑了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我的钢笔呢?你拿去已经好几天了。”
他摊开手,但实际上,已经等着这个小姑娘低头,乖乖做他的关门弟子了。
隋玉一咧嘴,低头从包里找了一阵,掏出只长条形的小盒。
学校成绩公布在网上,输入个人代码就能查询,隋玉作为走读生其实可以不用来学校。她是来完成那个赌约的。
“正要去您办公室,既然遇上了,那就这里给您。”
她将小盒放在校长手上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眼走过的学生,将手缩了回来。
“怎么,不敢?你该不是真的弄坏我的笔?”校长笑一收,虎着脸瞪她。
“雷校长,我不是不敢。而是怕您传出什么谣言,影响您的形象。”
她扫了眼手上的小盒。
她是正常归还钢笔,可在别人眼里,就成了送校长礼物,这是行贿。
这么一来,搞得她那作弊事件,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才得了个清白。
老校长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的警惕性很高。
只是才二十岁的孩子,心眼就那么多,这个他不是很喜欢。
他道:“能在光天化日下拿出来的东西,叫干净。背地里的递物品,叫私下交易。”
隋玉抿唇,也是,是她杯弓蛇影了。
她将盒子递了过去,道:“钢笔的笔头我已经换过了,旧的也在。不过,谢绝恶意差评。”
隋玉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但架不住万一,假如老校长不服输耍赖呢?
老校长看着看起来更有年代感的钢笔,一边是高兴,一边是郁闷。
高兴的是他爷爷辈传下来的笔几乎与原装一模一样,郁闷的是收不了这个关门弟子了。
隋玉看了他一眼,道:“校长,您收货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背着手,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庆祝一下这个学期终于过去,而她虽门门低分,但全部都及格了,算是对得起姜不渝了。
尤其,霍衍帮她改的那首曲谱,还得了一个。
那是她唯一亮眼的一门分数。
走到校门口时,一辆车吸引了她的注意。
但隋玉只瞥了一眼,装作没看到一样径直往前走。
那车慢慢的跟在她身旁,她快车快,她慢车慢。
过了会儿,她身上全是热汗,那车上的人也不放下车窗对她说句话,似乎在等着她憋不住求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