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看向别处,不敢与霍衍的眼对上。
郑芮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如果真像是她说的那样,只是跑来说几句有的没的,她会这样坐立不安?
霍衍眼眸微垂,眸光一晃而过,他将酒杯搁在一边,道:“姜不渝,没对你做什么吧?” 郑芮瞳孔一缩,回头惊诧又委屈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给他复杂的微笑。
原来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姜不渝诬陷她推倒了她,可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在他的眼里,姜不渝比她重要。
想到这里,她的心从刚才的灼热,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她嘴唇微动了下,笑笑道:“没有,姜小姐真的只是耍耍小孩子脾气罢了。”怕霍衍又说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即使她对霍衍失望了那么几分,可若姜不渝真的把那段视频发出去,外界对她的议论,会将她打入地狱的!
霍衍问不出什么,看了郑芮几秒钟,见她神色不变,反而更加好奇了。
郑芮与姜不渝的关系,是非常恶劣的,可郑芮反而什么都没说,这不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吗?
郑芮的神情,更像是姜不渝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让她闭口不能言。 姜不渝,她到底干了什么,连郑芮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记起姜不渝进去之前,曾经对他说,他会感谢她。
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霍衍思忖着姜不渝的举动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姜不渝。 他将电话接起,还未开口说话,那头质询的声音便响起:“霍衍,你保证过解语的安全的。她不见了,是不是你放齐臻进来的?”
男人的呼吸沉了下来:“姜不渝,注意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隋玉一急,没顾得上那么多,她与霍衍的关系本就像是根弦在绷着,此时她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更让霍衍不满。
她管不了那许多,道:“项目的事,你让郑芮接手,就觉得解语不重要了,不管她了?”
“齐臻跟顾蕴的关系好,你不想得罪齐家还有顾家,就不帮解语了,是不是?” 霍衍的面色青着,这丫头还真敢联想,把顾蕴都捎带上了。
但是有一点……
男人的语气沉了下来:“你在哪里?”
隋玉:“老宅。”
她从福临楼出来,想不到解语能去的地方,暂时先回了霍家老宅。
“在那待着。”霍衍挂断电话,离开了宴会,径直往霍家老宅开车。
此时,暮色已深,天空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与星星,除了灯光之外,没有别的亮光。
霍家老宅的大门敞开着,从里面往外看,黑漆漆的,树影如鬼魅晃动,令人心跳不安。
隋玉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
院子里一棵小叶榕盆栽遭了殃,被她扒光了叶子。
她打了解语很多个电话,没有人接听。
她又给欧阳腾打电话,想问他知不知道齐臻,没想到那欧阳腾平时像个哈巴狗围着解语转,想找他的时候,人就不见了踪影。
她只能找霍衍。
她不止一次的跑出大门口,但每次都只是看到河边的柳树摇晃。
宅子里的女佣们都知道,今天大少爷带了郑芮去参加宴会,而姜不渝只能找闺蜜去,背地里都在嘲笑她,说本事再大,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佣人们又见姜不渝一个人回来,这么眼巴巴的在院子里等着大少爷回来,就更加幸灾乐祸了。
“大少爷肯定生气她自作主张。人家又没有邀请她,她跑去宣誓主权,这不是去丢大少爷的脸么?”
“大少爷肯定很生气,就把她赶回来了。她这么急巴巴的等大少爷回来,一会儿指不定怎么讨饶。”
“就别看西洋镜了,她是很有手段的,没准儿大少爷见她一哭,就心软了呢。”
乔忠似幽灵,无声无息的走到女佣们的身后:“事情都做完了?”
几个女孩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忙做鸟兽散,有个女佣走得慢了,被乔忠叫住。
他往院子里扫了一眼:“没看地上那滩树叶?”
“我、我马上去扫。”女佣唯唯诺诺,立即跑去拿了扫把过去扫地。
隋玉在院子里来回走,树叶沾在她的脚下,被她弄得到处都是。女佣一边扫,一边在心里抱怨姜不渝事儿多。
她瞥了一眼姜不渝,就见她眼睛似乎亮了起来。
女佣顺着她的目光,往大门口瞧过去。就见暗橙色的灯光里,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漆黑夜色中走来。随着他的走近,那脸庞越来越清晰,清隽的面容如月光,清冷,但让人怦然心动。
“大、大少爷……”女佣情不自禁的念了一声,可惜没有人听到她的羞怯。
隋玉才不管女佣怎么看这个男人,她大步迎上去,道:“解语她不见了!”
男人淡淡看她一眼:“你说过了。”
他长腿一迈,往楼梯走,隋玉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捏了下手指。
霍衍如果真心要拦住齐臻南下,那人突破他的防线,霍衍肯定不高兴。可他现在不冷不热的态度,只说明了一点。
霍衍撤回了对解语的承诺,不再帮她的忙。
隋玉跟了过去。
霍衍走到房间,慢条斯理的脱下衣服。隋玉进去时,便是看到男人在解开皮带,她一愣,转过身体。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隋玉脸微微热,脑中浮想联翩。
刚才她进来的太急,没有收住脚,更没收住眼睛。她看到了霍衍从裤腰拎出来的白衬衣,以及衬衣下的风景。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却也看到他露出的一截腰,白白的,腰身薄,有肌肉。
对于身体,不管男女,总是半遮半掩最勾人。
隋玉晃晃脑袋,想什么呢。
霍衍偏头看了眼对着门板站着的女孩,从衣柜里拿了一条休闲裤套上。他道:“你不是来兴师问罪,怎么先自个儿罚站了?”
隋玉被一激,嚯的转身,她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撤了对齐臻的禁令?”
霍衍微微眯眼,望着隋玉:“解语就算被齐臻带走,也是他们之间有私人恩怨要解决,你急个什么劲儿?”
霍衍早就看她们俩不对劲了。
在他看来,姜不渝对解语的关心过了头。
“你不是向来沉着冷静,天塌下来你都有办法解决,解语被人带走,你就慌成了这样。你的财产,解语帮你保管的?”
隋玉被他一句一句讥讽,气得咬住了牙齿。
她就快回到原身,这是个关键的时间点。解语在,她就能心安。若出了什么岔子,解语也能帮到她。
这个时候,闺蜜可要比男人有用多了。
可这些复杂,霍衍是不可能懂的。她也无法告诉他。
霍衍瞧着隋玉的脸都憋红了,他的眼神一凛,冷声道:“你们俩背地里在做什么?有什么秘密?说!”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两人躲在一起嘀嘀咕咕,那些躲闪虚应的眼神,他不是没看到!
隋玉被他那一声惊得心中一震,原来,她自以为瞒过去的那些“撞见”,他都一桩桩的记着。
她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乱了的心跳归于镇定。
“齐臻对解语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他不爱解语,但他会逼她与他结婚。万一,万一他在这时间里,对解语做了什么……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而言,伤害有多大吗?”
“这种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能生米做成熟饭的事儿,是我能慢慢等的吗?”
“有可能,就这段时间里,他就对解语做了什么……霍衍,解语是你的合作伙伴。是我把她拉上这条船,她出了事情,我能不急吗?”
“还是说,因为我不在项目组里了,你觉得,可以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对解语多加照顾?”
霍衍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他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别的什么。
他挪开目光,道:“我在南城,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齐臻若一定要来,我不可能完全拦得住。”
“是你想多了。”
隋玉抿了下嘴唇,泻下气来。
霍衍说的,不无道理。
别说是南城,就算是北城,他也无法做到一手遮天。他只能拖延时间而已。
南城到处都是跟霍衍作对的,齐臻只要找到了法子,就能与霍衍的对家联系上。有南城的地头蛇帮忙,他想找到解语轻而易举。
而今天,她还与解语一起出现在那宴会上,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
从她们出现在宴会上的那一刻,说不定就已经被人盯上……不,应该是更早。
解语去弄那邀请函的时候?
说不定,解语的邀请函,就是齐臻布下的网,他等着她露面……
隋玉头皮发麻,在她为解决郑芮而高兴的时候,原来解语已经被人盯上了。
齐臻要解语的人,而对方想解决福临楼的老板,这是互利互惠啊……
“霍衍,你能找到解语吗?”
“不能让她出南城,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这样精明的人,用不着我再多说了吧?”
霍衍道:“我的人,已经在找。”
尽管他只是这么一说,解语依然下落不明,隋玉还是松了口气。
她对霍衍,有着不一般的信任,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本事,他能做到的。
同时,让她松口气的原因是,他没有因为她的关系,迁怒于解语。
她又有点羞愧,解语出事,她第一个就找他的麻烦,质疑他。
她抬眸对上男人的眼:“霍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