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看到箱子被退回,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她想到家里为她安排的婚姻,更感到绝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打开了箱子,看到里面原封不动的东西,默默流泪。
第二天,桃花开了,她将箱子埋在树下,也勇敢的将遮丑的面纱揭开了,决定以自己的真容出嫁……
隋玉侧坐着,手指支着下巴,听霍衍在那说完整个小故事。 男人最后看向隋玉,道:“不知道这是不是浦二小姐想说的故事?”
隋玉微微笑了起来,坐起了身体,微微前倾,从桌上拿起酒抿了一口,她斜了一眼霍衍,道:“霍总不像是喜欢这些风花雪月故事的人。为什么想知道箱子上的故事?”
霍衍随意坐着,半垂着眼,手上拎着那杯威士忌,手指轻轻在边沿上打转。
他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男人扯了下嘴唇,轻转着手腕,酒液绕着冰块转动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道:“浦二小姐花费巨大心思做出那口箱子,不就是为了吸引买家的好奇心?” 就像她现在,先让他开口说他想到的故事,再来一个欲拒还迎,欲语还休。
“花了八千万买的东西,想知道一个真实,不过分吧?”
他抬眸看她。
隋玉笑了声,身体往后靠在沙发里,双眸往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韩旭第一次看到那口箱子时,说,画上的女子惨遭毁容,所以整天戴着面纱不敢以真容示人。” “深海有鲛人,对着鲛人泪许愿可以愿望成真。她的情郎知道后,就带着书童出海,去寻找那鲛人泪。后来,他找到了,鲛人让他以命换泪,他同意了。”
“男人的书童将鲛人泪带回,小姐得知情郎留在了深海,迟迟不敢打开箱盖。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同时打开的还有她的心扉。”
“她没有对那颗鲛人泪许愿恢复容貌,而是许愿她的情郎能够回来。然后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箱子埋入了地下,等她的情郎回来。”
隋玉顿了顿,低头看着霍衍,双眼凝神,缓缓道:“那箱子的名字,叫‘鉴心’。千人千故事,看画的人心里在想什么,那么看到的画,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霍先生说,才子拒绝了小姐的定情信物,想来,霍先生在现实中,拒绝了不少名媛千金的示好吧?” 她笑了起来,那双乌黑灵动的眼含着淡淡调侃。
霍衍身边有多少女人打他的主意,隋玉是领教过了的。她安排了郑芮帮姜不渝清理那些桃花,要不然姜不渝哪里能那么闲,一天得哭八回。
霍衍盯着浦隋玉那要笑不笑的眼,发现被她耍了,眉心皱起。
但却没有生气。
他捏起酒杯,凑在唇边只沾了点儿酒味,双眸依然盯着她的脸,淡淡道:“那么二小姐的故事呢?” 之前,他与浦隋玉谈论过那块“猴子献桃”的壁画,莫名的想知道她的看法。
隋玉抿了抿嘴唇,眼眸轻转了下:“嗯……”
霍衍缓缓的转动着酒杯。
他烦躁时会喝酒,但与她说了会儿话,心里的那些闷东西消散了不少。此时喝酒,就只是调剂。
隋玉说了起来:“那位小姐本来是个绝色美女,为了避免骚扰才终日戴着面纱。她有定亲的未婚夫,只是未婚夫去了战场。”
“战况激烈,男人在上阵前写了退婚书,告诉随从,如果他战死,就把退婚书给小姐,让她自行婚配。”
“可惜,男人最后还是埋骨在战场上,他的随从把退婚书还有遗物给了小姐。小姐迟迟不敢打开,不愿相信事实。”
“等身边人全部都散了之后,小姐忍不住思念,就打开了那箱子,看到熟悉的字迹,泪如雨下。”
“天亮之后,她将箱子埋入地下。她毁了自己的绝色容貌……”隋玉微微眯眼,看着昏暗深处,“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她的声音柔软低沉,语速越来越慢,很有讲故事的腔调。
霍衍听着故事有点儿悲伤,但故事里的小姐是个坚韧的女子,令人佩服。
他瞧着浦隋玉那清冷略悲的脸,一时愣了进去。
闹剧早就结束,那些去看热闹的也都回场了,四周很热闹,吹口哨的,跳舞的,喝酒的,扯着嗓子大喊的,很吵。
这里却安安静静的,仿佛那些热闹都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隋玉动了动,霍衍仓促的收回目光。此时冰块融化了些许,他抿了口兑水的酒液,扯了抹笑道:“刚才二小姐说,那口箱子叫‘鉴心’,那么在二小姐的心里,就是那个坚韧的女子?”
隋玉抬眸看他。她的眼尾有点往上挑,漆黑的瞳孔里有光,漫不经心的笑带着点儿魅惑。
“‘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是小姐对外想表达的意思。也许她本心,从来就没想过嫁人,就只是想自由,‘不从父,不从夫,不从子’呢?”
她似笑非笑,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霍衍又瞧见她眼睛里的狡猾,狐狸似的令人捉摸不透,那种自带的神秘感像是一缕清风,不经意的吹皱人心湖。
脑子浮现了另一双眼。
姜不渝的眼睛里,曾有过的神采。
两人,两两相望着。
浦氏的那些个高层也在这边大厅玩,看到霍衍与浦隋玉同坐一起,不由奇怪。
浦隋玉都快倒了,怎么还能勾搭上霍衍?
难不成,她想借力霍家,东山再起?
有人拿起手机,拍了那两人的小视频,悄悄的藏了起来。
这头,霍衍轻吸了口气,神色认真。他道:“二小姐在木器上的成就不容小觑。”
就凭她做的那口千人千故事的紫檀木箱,就已经很能证明她的实力了。只要她愿意,雕梁画柱上都可以是她的故事。
浦隋玉擅长制造神秘感。而古建筑,本就是装着故事的大房子。
浦隋玉的木工或许比不上能工巧匠,但那些能工巧匠,未必有她的灵气。
但霍衍没有再开口邀请她加入喜乐城。
男人垂着眼,眼皮底下,浮动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