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从烟盒内抽了根烟出来,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
阳台上风大,男人咬着烟,手指拢着火柴点上烟,将火柴甩了两下风灭。
喷出的烟雾遇风就散。
男人一手夹着烟管,另一只手抄在裤兜里,手指慢慢摩挲着手臂侧面。
明亮的阳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更衬得那双眼睛幽深。
但若仔细看的话,他的眼睛里有着不少红血丝。
其实,霍家也已经给了电话,让他不要掺和进这浑水,不要与楚家过不去。
浦隋玉是想得太明白了,才将所有人,一个个都拒之门外,不愿这些人插手吧?
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冽的空气吸入肺部,既提神,也觉刻骨的冷。
此时的她,应该是很冷吧?
……
隋玉一觉睡醒,沉重的脑袋清醒不少。
她再看茶几上的那张纸,想起来一个重要线索,补充了上去。
她记得连舟说,是周维朗的人把她带走的。
连舟是从谁得来的消息,还是有人为了混淆信息,故意提了周维朗?
她在“周维朗”这个名字上画了个圈,虽然不想联系连舟,但这个电话还是要打。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但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对隋玉来说,她之前把话说死,不留余地,这会儿再打这个电话,显得前后矛盾。
而对连舟来说,只是因为接电话的地点不合适。
此时,他正在年家,年如絮的房间。
出事后,年如絮被楚家指责,受了很大的委屈,他将年如絮接回年家,年仲廉气急败坏,说她不懂事,不会讨好丈夫。
年如絮的精神不稳定,连舟才将她哄睡。
连舟轻手轻脚的出来,将房门关上。
他看到隋玉的来电显示时,不想错过他的电话,先接了接听,到了走廊才对她说话。“隋玉,你在哪儿,我听说你离开了解语的公寓?”
隋玉听着那头的轻声说话,鼻子微微发酸。
这么多年,她是把连舟视为至亲,最好最信任的朋友的。即使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原来在心底里,还是有依赖的成分在。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还是会觉得难过。
她吸了吸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她道:“我很安全。连舟,我想问你,你说是周……”
她话说了一半,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女人激动的说话声。
“……连舟,你别走,他打我!”
隋玉听出来,那是年如絮的声音。
她抿了下唇,沉默的把电话挂断了。
连舟拧眉,看着扑到他怀里惊恐哭泣的女孩,握着手机的手半举着,看到暗下的屏幕,知道浦隋玉结束了通话。
他先将手机收起,扶着年如絮回房间。“我没走,我在呢。”
年如絮从噩梦中惊醒,看到连舟才心安,情绪也便稳定下来。
她抚了抚重新盖上的被子,瞅着连舟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在跟隋玉打电话?”
连舟微蹙了下眉:“她有事要找我。”
“什么事?”
连舟沉默的看她,年如絮明白了什么,脸颊红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连舟看着她的手足无措,一副做错事的惊慌模样,眉毛皱得更紧了。
以前的年如絮不是这样的。
她虽然内向,但温婉大方,举止落落大方。
可在被楚鑫折磨过后,她像是惊弓之鸟一样,一点响动就会吓得她整夜失眠。
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对老太爷食言了,他没有保护好她。
连舟很自责,抚了抚年如絮的头发,轻声道:“没事,我一会儿再问一下她就好了。”
“你安心睡觉,我不走。”
年如絮点点头,闭上眼睛后没两秒钟,她又睁开眼,望着连舟小心翼翼的道:“连舟,你与隋玉……她会不会生你的气,气你不陪她了。”
连舟挽起温柔的笑:“没事,她那个人脾气虽然差了点,但很大度。”
年如絮咬了咬嘴唇,摇头:“不是的。爱情里的女人,没有大度的……”
她说完,兴许是安眠药起了作用,便彻底安静下来了。
然而那句话,却一直在连舟的脑中回旋。
对,浦隋玉的感情世界敏感甚微……
连舟看了眼上的手机,到了院子里,再拨打电话过去。
“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隋玉一手握着手机,听着男人的声音,右手握着笔,视线落在那张纸上。
她道:“是谁跟你说,是周维朗的人把我带走?”
“我想知道,这个消息是正确的,还是别人放出来的烟雾弹。”
浦氏内斗已久,周维朗与浦隋玉势不两立,有人把周维朗抛出来顶包也有可能。
连舟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传话。”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有个小孩来找我,说你被周维朗的人带走了,让我去找你。”
隋玉:“好,我知道了,谢谢。”
她说完,正要摁断通话键时,连舟急急叫了声:“隋玉——”
然而浦隋玉没有停顿,坚决的按了挂断。
连舟看着再次暗屏的手机,只有苦笑。
连“谢谢”这么生分的话都出来了,她还真是言行如一。
随即,男人温和的脸陡然一变,变得森冷阴狠。
浦隋玉是他认定要娶的女人,谁欺负了她,他都不会放过。
年仲廉因着年如絮被接回家,正一肚子气没地儿发,看到连舟在院子里头黑着一张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连舟,这里是年家,你的手伸得未免太长。年如絮已经出嫁,她是楚家的人,轮得到你管?”
“你就这么把她接回家,让楚家的人怎么看她,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她?”
“让她被人非议,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不干不净,才逼得新郎官找别的女人发泄吗!”
“她不回来,在楚家还有站着的余地,你把她接回来,让楚家亲眼看你这个姘1头吗!”
连舟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一直以来,他都以温和的面貌示人,可如今,他忍不了了。
一拳重重的挥打在年仲廉的下巴,打得年仲廉打了个踉跄,嘴唇鲜血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