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预料以后。
也没有人能预料到,她与霍项东的婚姻,只有短短的六年。在她婚后的第六年,她的丈夫就死了,而她成了残废,只有一个不到五岁的儿子。
所以霍衍问她后不后悔,她不后悔。
如果时间再能重来一回,她还是会这么做。
然而虽然如此坚定,苏佩文却一下子疲惫了很多,她摆了摆手:“你走吧。”
霍衍看着母亲的难过,自己也不好受。
可是,这么多年,她孤独的人一个人,若那时的静姨还在,她就还有个可以陪她说知心话的朋友,有个帮助她的人,而不是强迫的成为一个坐在轮椅上女强人。
他默了下,转身走了。
章裕恒看着他离开,低头倒了一杯水递给苏佩文,又拿出一瓶药,倒了两粒出来,给她就着水服下。
“见不到人的时候,想着他回来,把人叫回来了,又何必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苏佩文吃了药,缓缓的喝完水,把空杯子递给他。“浦隋玉已经成了我跟他之间的症结。我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挖出那件事来讽刺我……”
她苦笑着,脸色渐渐陷入了落寞。
章裕恒走到轮椅后头给她捏肩,舒缓她因为织毛衣而僵硬的肌肉,劝慰道:“他这不是在讽刺你。只是……我想霍衍是希望你能与曲静和解,重拾友情吧。”
苏佩文摇了摇头,那年之后,那位朋友就消失了,这么多年过去,哪里还能再找回来?
她抬起手,让章裕恒不用再捏肩,道:“我安静一会儿,你出去吧……”
章裕恒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拿了空杯子出去洗,留苏佩文一个人。
苏佩文沉默的坐了会儿,按动轮椅的按钮。轮椅朝前移动到了一面年代稍显久远的樟木柜子前,她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一本老相薄。
相薄翻开几页,泛黄的相片全是很多年前的回忆。其中有一张照片,上头是两个背靠背坐在一起,对着镜头灿烂笑着的女孩。
她们是可以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对方的朋友,到头来,却是她先松开了手……
一滴泪落在塑料薄膜上,模糊了视线,苏佩文猛然合上相簿,再也没有打开。
这么多年,这本子一直在这里,她从没有翻开过,这还是第一次。
她是对不起朋友,没有做到义,可她没有对不起她的丈夫,对得起情深二字。
她没有错,只是错在天意弄人,只是错在情义两难全。
……
霍衍回到南城之后,就与浦隋玉又开始了异地恋的生活。
每天还是视频电话,但霍衍比起以前要忙了很多,两人的通话时间大幅缩短,有时候甚至在睡前才打一个电话,往往说着说着,就没了他的声音,因为他睡着了。
浦隋玉也没听出来那天霍衍回去之后,与苏佩文谈了什么,但肯定是给了他不少压力。
隋玉表示了谅解,同时也在琢磨着怎么改善与霍家的关系,能让霍家允许她踏入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