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玉说:“好啊,这样最好了,不然你跟我解释半天我也不一定听得懂,到时候写不出来,还得来找你。”
李欣说:“这个简单。”他一边说,一边就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写好了,把本子递给乌云玉,开玩笑说:“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记不住,看来你刚才是不专心听讲啊。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乌云玉说:“什么不专心听讲啊?你讲的那些弯弯绕,谁能一次就记得住?”
她把本子接过来看了看,说:“还不错,跟我写的上下文衔接得很自然。”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那是,这么简单的填词造句,我小学就过关了。”
乌云玉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语气上却有几分不屑:“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
李欣笑笑,这么长时间了,乌云玉这是第一次和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一时还真找不到话题了,不知道下面该和她说点啥。 乌云玉似乎没有李欣这么拘谨,她把手里的本子合上,说:“你怎么一根筋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欣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我怎么一根筋了?”
乌云玉瞅他一眼,说:“还说不是?刘总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刚才在会上就不会转个弯,为啥要和他对着来?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欣这才明白乌云玉那句话指的是什么,他有些无奈地说:“你不会也以为我是存心和他作对吧?”
乌云玉说:“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了,可你也看见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刘总肯定已经那样想了,你看他那脸色,很明显对你已经有意见了,对吧?” 李欣说:“是啊,我也看出来他那眼神有些不对了。可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语气上已经尽量缓和了,关键是看法不一致,我再怎么修饰也还是反对意见。我总不能把反对意见修饰成和他一样的看法吧?那样的话,我还说了干啥。”
乌云玉见李欣还是不开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已经没治了!”说完起身要走。
李欣见她那副又气又急的样子,呵呵一笑,跟她开玩笑说:“别走啊,刚才我的发言还有哪些不合适的地方,你再指点指点?”
乌云玉听了,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去你的,不管你的闲事了,自己去想吧。”说完,拿着本子出门走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乌云玉,心情特别的好。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低迷的情绪,今天和李欣谈开了以后,突然间就高昂了起来,似乎看什么事都很开心。 乌云玉出去后,李欣却陷入了沉思。乌云玉说的那些,他也不是不知道。可就像他对乌云玉解释的那样,自己这个明摆着的反对意见,不那样说,还能怎么说?难道还能说出一朵花来,让刘中舟听出同意的意思?
想了半天,他心烦意乱地点上一支烟,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心想: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是你的事,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袁杰接到李欣的电话后,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挑了两个业务最好的手下,下午两点准时来到了李欣办公室。
一进门,袁杰就说:“李总,好气派的办公室啊!”
李欣笑笑,说:“一般一般,来来来,坐。” 闲聊了几句,李欣说:“袁副总,要不你坐着,趁现在刚上班,人都在,我带他俩下去办?”
袁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李欣说:“不用不用,他们刚好两个人,下面有两家公司要开户,正好一人去一家。不就是些复印资料,抄抄写写填资料的事吗?都得由分公司负责人具体办,我就是带个路,一会就上来了。”
袁杰对两个手下说:“那你们跟李总去吧,注意仔细一点啊。”
李欣把期货公司的人引见给薛晨志和黄洪亮以后,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袁杰问李欣:“你们集团做期货怎么不合在一个账户里做,分成两个账户很麻烦的。”
李欣原本想说上面是担心在一个账户里持仓量太大了引人瞩目,可转念一想,这么一说的话,袁杰肯定会追问持仓量的事。如果她问起来,这没确定的事自己还真不好解释,于是就说:“可能是两家公司都有各自的想法,怕到时候你要做多我要做空,在一个账户里不好操作吧。”
袁杰问道:“你们开户以后,做多还是做空呢?”
李欣说:“我听他们那个意思,似乎是做空的可能性大一点。”
他正为这个事情忧心忡忡,见袁杰提起这个话题,就顺势问道:“依你看,铜价最近下跌的可能性大不大?”
袁杰笑道:“李总,你这是考我呢?你不是说你们准备做空吗,肯定已经有自己的理由了啊。”
李欣听了心里一惊,暗暗埋怨自己刚才一个不小心,就把集团的开仓打算无意中透露出去了一半,于是他赶紧补救说:“做空也就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而已,一切都还没有确定呢,还在观望中。这不,户都还没开,离开仓还远着呢。”
袁杰说:“按理说,你们南方集团还就是适合做空,你们是生产商嘛,是天然的空方。”
李欣一听,赶紧顺势把话题岔开,他想让袁杰彻底忘掉追问南方集团做空的理由,就说:“对啦,他们做空的主要理由也就是这个,可是我总觉得现在的价格看不出来一点下跌的趋势。”
袁杰说:“现在这个价格谁敢买?想做空也很正常。”
李欣说:“哪不对啊,如果没人买的话,价格怎么一直涨个不停呢?我倒越来越觉得买方信心很足啊。”
袁杰的话让李欣很是纳闷,自己是看了她发过来的那几篇文章后才改变对铜价的看法的,怎么她的看法却和自己的不一样呢?难道她没有仔细看那几篇文章?
袁杰说:“我的意思是说,在我们公司开户的客户现在都不敢追高了。你又不是没看见,连电缆厂的侯厂长都把他为原料套保的多单平仓出来了,单纯投机的多单现在就更少了。怎么,我听你这意思,你是看涨了?”
李欣想了想,说:“应该说我觉得下跌比较难,至于还会涨多少,我也没底。”
袁杰笑道:“你觉得跌不下去,又看不出来上涨有多少空间,那不就是说后市是横盘吗?你是老手了,久盘必跌这句话你是知道的,这最后不是还得落到做空上吗?呵呵。”
李欣挠挠头说:“纠结啊!”
袁杰说:“用不着纠结,上面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好了。”
李欣心想:她说的也对,看今天会上那架势,所有人都看跌,只有自己说跌不下来,就算自己的意见是对的,又能改变什么呢?何况自己的意见也不一定对。
现在仔细想想,上午开会时,好像也只有薛晨志、黄洪亮和郑国瑞三人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其他人还不都是随大流随声附和吗?自己这么较真干什么呢?刘中舟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就算今天说对了,刘中舟将来也不一定会高兴,万一自己要是说错了,刘中舟按自己的意见办造成了亏损,那不更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难怪乌云玉说自己是一根筋。
可要是都这么想,还要自己干什么呢?人和人之所以不同,不就是因为想法不一样吗?要是要求人人都是一样的想法,那就不用开会了,刘中舟下个指令,大家照办就可以了嘛。
唉!算了,不想啦,还是那句话:说不说由我,听不听由他!
李欣这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袁副总,待会儿跟你手下的员工交代一下,这两个公司在你们这边的开户情况千万要保密,免得被别人盯住,要是有什么差池的话,我们可就挪到别的地方去了。不是我啰嗦,上面特别强调这个问题,所以我就多句嘴。”
袁杰说:“没问题,我会交代他们的,他们都是老员工了,就算我不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的。”
李欣又说:“还有啊,将来这两个账户的手续费,你可得给我把费率降到最低,不然我很难做的。”
袁杰笑道:“李总,费率低一点当然没问题,可是你也得让我们有利可图啊,降得太低了,我拿什么谢你呢?”
李欣问道:“你们公司给客户的最低费率是多少?”
袁杰说了个数,李欣一听,说:“这也还可以,就按这个标准,你们肯定有利可图的。我们自己真要做的话,量肯定小不了。至于你说的感谢我,那就不必了,我真没想过那些。何况我这是公事公办,就是本公司的事,真要是牵扯到个人利益,到时候我还说不清了。你不知道,公司里太复杂,为这么点蝇头小利让别人说闲话,真不值得。”
袁杰说:“行,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