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杰说:“今天南方集团不是已经平仓四千吨了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肯定都是你经手操作的,这个还不算是你要的参照物吗?”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这是套期保值的思路,是根据销售情况平仓的,还不算是认赔出场,更算不上是崩溃。”
袁杰说:“你我想的总是不能步调一致。”
李欣说:“你指的是什么?”
袁杰说:“还能指什么?就是说你持仓的事呗,你想平仓的时候,我让你再坚持一下,现在我觉得你该平仓的时候,你又说要再留一下。”
李欣想了想,笑道:“还真是这样,不过嘛,情况是在不断变化的,要根据变化了的情况来做决定嘛,对吧。”
袁杰说:“行,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留神就好了。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李欣说:“什么事儿?”
袁杰说:“就是来期货公司的事儿。”
李欣说:“这事我都忘了,没想过。”
袁杰说:“我一猜就是,我苦口婆心的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却忘在一边去了!”
李欣说:“容我再想想吧。”
袁杰说:“你不是一直抱怨跟一帮不懂期货的人在一起沟通交流有障碍吗?现在有机会到专业的期货公司来,怎么你又打退堂鼓了呢?你不会是害怕跟高手较量吧?”
李欣说:“那倒不是,反正我就是觉得期货公司不太适合我。”
袁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李欣说:“其实这很好理解啊,真正做股票投资的,有几个人会想到去证券公司工作?”
袁杰说:“你这是歪理!我是真心觉得你来期货公司会有更大的发展的,你不妨认真考虑一下。现在期货在国内的发展势头很好,你进来是赶上了一个好时机,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可惜了。下个星期我们集团有一个副总要来这边考察工作,你要是愿意来的话,可以先跟他谈谈。这个人就是做交易出身的,在期货界的名气很大。”
李欣说:“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五心不定的,去跟人家谈什么呢。”
袁杰无奈地说:“你可真是四季豆!”
李欣问道:“什么意思啊?”
袁杰说:“不进油盐!”
她是真的觉得李欣是做期货的好手,在这方面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还有另外一个更自私的原因,就是他能到期货公司来,那就和自己的关系更近了。像现在这样李欣一个星期也难得到期货公司里来一趟,和自己总是若即若离的。要是将来他的资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那自己就更见不到他了。
所以袁杰一直苦口婆心的劝李欣,可理性却完全无动于衷,这让袁杰有些又气又急。
在她眼里,李欣就像一个矛盾体一样,有的时候想法非常睿智,超前到让你不敢想象的地步。可有的时候他的想法又非常的幼稚,完全不像是一个有相当工作经验的人。袁杰心想:都说男人是长不大的孩子,莫非就是指这种情况?
李欣呵呵一笑:“算了,你就别瞎操心了,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等将来哪一天我有兴趣去期货公司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勉为其难的去,对我对别人都不好,你说是吧?”
袁杰说:“随便你吧。对了,今天早上我们期货公司的分析师发了一篇分析报告过来,是有关有色金属的,我觉得讲的挺有道理的,已经转发到你的邮箱里去了,你注意下载下来看看。”
李欣说:“我现在手上事情多,一时半会儿没有功夫坐下来看,估计要到晚上或者明天才有机会看这个报告,你不是说你看过了吗,觉得讲得挺有道理的,他是怎么说的?你先大致给我说说看。”
袁杰说:“他说了很多,这个报告的篇幅很长,但其中有一层意思很明确,就是现在期货铜的价格有些偏高,他不建议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做多,除非有相应的回调幅度,而且在回调的时候做多也不建议长期持仓,只能是快进快出的短线操作。”
李欣说:“是吗?他有没有说回调幅度有多大时才适合做多?”
袁杰说:“好像没有说。我就是看了这个报告以后才觉得你应该平仓的。”
李欣说:“这事就难办了!”
袁杰问道:“什么难办了?”
李欣说:“到处都是应该平仓的消息呀,却听不到一点坚持的理由。”
袁杰说:“是你太认死理了,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减仓一部分又有何不可,反正你是赚钱的嘛,仓位减少了,你的压力就小了,剩下的仓位就能坚持得更长久,到最后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李欣说:“你说得倒轻巧,我一直坚持着不减仓,就是怕一旦有了开头就收不住了,后面的仓位全都因此而松动,坚持不到原来预计的点位。”
袁杰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不敢再多嘴了。”
开发区支行的行长桂永华战战兢兢地坐在杨行长的对面,他今天上午来向杨行长汇报亚凯车行那笔贷款的事情,杨行长才听他说完,脸就拉下来了。
杨行长冷着脸问道:“那块地才卖了五千五百万?”
桂永华小心翼翼地说:“是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杨行长问道:“还有利息呢?”
桂永华说:“出事之前的利息倒是每个月都按月支付的,出事以后利息就停下来了。”
杨行长拍拍桌子说:“这一笔贷款你就给我亏了将近三千万,你这行长怎么当的?”
桂永华知道今天这一关很难过去,待杨行长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他从西服口袋里边掏出一个白白的信封,双手拿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杨行长说:“行长,这是我的检讨书,请您看一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杨行长一听,怒不可遏地说:“检讨书?三千万的亏损你就拿一份检讨书来忽悠我,你没搞错吧?”
桂永华偷偷看了杨行长一眼,说:“行长,您有空的时候还是看一眼吧。”说完,他抓起桌上放着的一张报纸,把报纸盖在了那个白色的信封上。
杨行长刚才听桂永华顶着自己的骂声说让自己一定要看一下他的检讨书,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此刻见桂永华又抓起桌上的报纸,用报纸盖住了那个信封,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信封里边应该是有什么蹊跷。
他刚想动手,要拿出报纸底下的信封打开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哒哒哒”响了三下,杨行长停住手,对外面说:“请进。”
房门开了,是信贷部的张主任。他走了进来,对桂永华点点头说:“桂行长你也在啊。”
桂永华笑着回答说:“你好,张主任,我过来找杨行长汇报工作。”
张主任笑笑,转头对杨行长说:“行长,这是你昨天要的这个季度的报表。”
杨行长伸手接过张主任递过来的那份报表,说:“好的,我待会儿看。”
桂永华递出那个信封之后,就在考虑着找个机会赶紧离开杨行长的办公室。
他心里有数,信封里面的东西杨行长一定会看的,但是在杨行长看信封里边的东西的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在现场,因为那样会让杨行长很难堪,自己也很难办。
万一杨行长当时抹不开面子,要把里边的东西退回给自己,自己到底是要呢还是不要?
杨行长真的那么做了,自己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真心要退给自己呢,还是假意推辞一下?这都是很难琢磨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现场,不给杨行长留下可以退回的选项。
其实桂永华这次来找杨行长,还给杨行长准备了另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已经把楼曼提拔为信贷部的副主任了。
不过对于这个消息,他在来的路上就很纠结,这个消息要不要自己当面告诉杨行长?如果自己当面告诉杨行长的话,似乎就意味着自己认为杨行长和楼曼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关系。
所以他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不提此事,如果楼曼和杨行长之间果真像自己猜想的那样,关系很特殊的话,杨行长该知道的楼曼自然会告诉他的,用不着自己去画蛇添足。
现在信贷部的张主任进来找杨行长汇报工作,桂永华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他赶紧站起身来对杨行长说:“行长,那你先忙着,有什么指示你吩咐我,到时候我再过来。”
张主任一见桂永华要走,连忙说:“桂行长,我就几句话,不耽误你给杨行长汇报工作的。”
桂永华说:“不耽误不耽误,我的事儿说完了,你们先忙。”说完就要走。
杨行长原本是打算等张主任出去以后,再训斥桂永华几句的,可是他现在见桂永华起身要走,心里边又想:自己今天还没说他几句,这桂永华就要走,这是怎么回事?桂永华应该不是这种没眼力劲儿的人啊,看来他这个信封里边是有些名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