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抡起拳头把他的门牙打掉。
这个老小子看上去是帮着我的忙,可时时处处都把我卖在前面。真不知道他那邋里邋遢的外表下面,到底安着什么心。
我怒目横眉的看着他,可他就冲着我嘿嘿的笑,摆出了一副欠揍的德行。 我只好使劲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先忍着,毕竟大敌当前,我们好歹也算是同伙。还没见到那个小鬼儿,就先窝里反,总是不对的。
二楼的窗子有些高,即便我把双手伸直,也够不到窗沿。
白先生蹲在窗子底下,把双手拢在一起,做出了一个人梯的姿势,冲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踩着他的双手和肩膀爬上去。
我心中暗喜,看来报复的机会来了。于是用左脚踩住他的双手,使劲的往下一蹬,右脚踩上了他的肩膀,又使劲的往下一踹。
我的动作故意弄的很大,原以为这个老小子单薄的肩膀,会被我的一下子踩上一个跟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副老胳膊老腿却十分的结实,受了我这两下却没有丝毫的反应,总感觉我仿佛踩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我登着他的头顶,双手扒住窗台的边缘。
幸亏这十多年来,每天早上我的师父陈浩都强迫我锻炼身体,我的双臂一用力,便轻轻松松地把身体隐的上去。
用胳膊肘搭住窗台,用力的一撑,整个人便已经踩在了窗台上。
窗台的边缘有些宽,完全可以容我蹲在这里。我探头往里面张望,看样子应该是一间宿舍。 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子,桌子上有一盆已经干燥了的花,还放着一个搪瓷的茶缸子。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铁架的床,上下两层的。
上层的被褥胡乱的扔着,还放着一个脏兮兮的枕头,下层只有木板,没有行李。
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提着鼻子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我纵身一跃,跳了进去,脚底下的地面也满是灰尘,你往前迈一步,那些灰尘都会飘荡起来,在空气中摇摇摆摆。 “嗨,拽我一把啊……”
白先生在窗子外面低声的喊着,我探出头来,
“你不是怕死吗?那你还进来干嘛?把我一个人豁出去算了……”
我故意跟他斗气,讽刺了他两句。可他却撇了撇嘴说:
“那你可说好了,反正养小鬼的坛子在我手里,等会儿小鬼出来了,没有我看你拿什么收了他……” 我想想也对,现在是关键的时刻,有什么账咱们留着秋后再算。
我回头又搜寻了一圈儿,踩着铁架子上了上铺。伸手扯下床单,用手从中间使劲撕。
这床单年头久远,多少有些糟烂,随着呲啦啦的声响,被我从中间撕成两条。
我晚了一个疙瘩,做成一个简易的绳子,顺着窗户扔了下去。
我把另外一段缠在腰上,用手紧紧的攥着,一只脚蹬着窗户的墙壁,清楚的感觉到,绳子开始向下坠,很明显他在往上爬。
就这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终于爬了上来。
他双手扶住窗沿,这一跃便跳了下来。两只脚轻轻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甚至都没有惊醒周围的灰尘。
这让我有些纳闷儿,这小子看上去年纪不小,平时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没想到还有这两下子,好似武侠小说里的轻功。
他左右的巡视了一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
“也就这屋子的人活下来了……”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我不知道啥意思。
不过很快我便回想起,那天在虾饼店看到的,那老板娘的噩梦。
如果那老板娘的噩梦与这幢楼有关,那么所有的人,都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可从这屋子的情况看,仿佛没有过过火。
白先生迈步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
来到屋门前,他伸出手,打算推开屋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是一个女子的动静,嗓音很沙哑:
“别开门,别开门……”
我吓了一跳,这屋子里明明只有我和白先生,怎么会有女子的动静?
我下意识的转过身,寻声望去……
身后是空荡荡的,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可能是我听错了,这阵子的确梦醒不分。
现在是白天,如白先生所说,外面的阳气充盈,即便是这楼房里有鬼,怎么敢轻易的出来?所以一定是我听错了。
白先生注意到了我的异样,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我。问我这是咋了。
我冲他摇头说没事儿,咱们走吧。
白先生继续伸手推门,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屋门,身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别开门,别开门……”
而且这次,他的声音比上次的更沙哑,听上去特别的焦急,仿佛带着几分恐惧,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确定我的确听见了声音,这次不是幻觉。
于是我再次猛的扭回头,突然发现,就在铁架子床的床底下,蹲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看上去30多岁,他的身形微胖,身上的衣服凌乱。
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带着十足的惊恐。
“是你?”
我认出她了,正是家馅饼店的老板娘。
不过看上去多少有些不一样,她的相貌比老板娘或多或少的年轻了一些。不过她的脸上有颗痣,和那老板娘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确定就是她。
她的脸上都是水,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紧贴在身上,好像刚被雨淋过一样。
她使劲的冲我摇晃着脑袋,嘴里一个劲的重复的那句话:
“别开门,别开门……”
尽管现在是白天,可这场景仍旧有些恐怖。
但既然已经来了,我们没有了害怕的资本。
索性壮着胆子凑了过去,蹲着身子问她道:
“你怎么躲在这儿?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她并不回答我,只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嘴里仍旧一个劲儿的叨咕着:
“别开门,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