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各异。
虽然都知道唐家宝儿是个老实的,反倒是赵梁氏不好相与。
但是村里人普遍对唐秋月和唐安有偏见。 唐安是唐秋月被山匪糟蹋了生出的儿子,原本山匪头子见她美貌,想抢她做压寨夫人。
可惜那伙山贼,没蹦跶多久,就被官府围剿了。
山匪头子死了,唐秋月被官府的人放回来,那时候已经身怀六甲了,被不少人戳了脊梁骨,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血,还是把唐安生了下来。
如今已经十多年了。
唐秋月还没嫁人,带着唐安相依为命。 这个年代,贞洁大过天,村里人嫌她没有以死殉节,所以背地里一直管唐安叫野种。
于是有人恶劣地对唐安指点起来。
“这是咱们赵家村的事,你一个唐家村的人来管什么?回你的唐家村去!”
“就是,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果然有爹生没爹教!”
“你爹欺负你娘,你欺负孕妇,果然是亲生的!” 唐安虽然见惯了周遭的恶意,但这些恶意的指责,还是让他气红了眼,粗重地喘息着,拎起了一根木棍。
“你们再说一句试试!”
见他这样,围观的人更加来劲了。
“看,心虚了吧!刚才赵梁氏说你欺负人,果然没有乱说!”
“他那凶样,真的和山匪头子没有区别呢……” 唐安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半大少年,血气方刚,根本憋不住这股火气,挥舞起木棍就要打。
唐宝急忙抓住了他,“哥!”
不能冲动!
这种搞不清状况就乱喷的垃圾人到处都是,打死了一个,还会有一群。
可为他们背上人命官司,那可是要偿命的。 不值得。
唐安现在正在气头上,力气大的惊人。
唐宝拉了一下,竟然没有拉住,眼看他已经冲过去,她情急之下,痛叫了一声。
“啊,我的腿!”
唐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紧张地折回她身边,“怎么了?又痛了?”
唐宝摸着腿,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此时,她的小脸已经一片煞白。
两颗硕大的眼泪,悬在漆黑的睫毛上,将坠未坠,显得楚楚可怜。
“舅娘,宝儿知道,你讨厌宝儿,要不是为了给小弟弟挡灾,你肯定把我赶出去了。但你再讨厌我,也不该踢我,宝儿的腿本就伤了……”
她哭得真切,好几个妇人都露出同情的眼光。
赵梁氏坐在地上,气得发抖,“放屁!死丫头,我什么时候踢你了?!”
这丫头邪门了!
之前怎么欺负都不吭声,今天碰都没碰她,她倒先嚎上了?!
唐宝抹了一把泪。
“而且,昨晚阿娘还说了,她看过生死簿,知道我哥是鸿运齐天之人,我才叫他过来亲近舅娘,庇佑小弟弟,可是舅娘还骂他……呜呜……”
此话一出,村民们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
昨晚唐宝见鬼的事情,他们都听过了,原本这事他们是不信的。
但今天一见,这丫头性情大变,连说话都利索了,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连鬼都说唐安是鸿运齐天之人……
众人对视一眼,脸上青青白白,刚才他们说了那些话,日后唐安出人头地了,岂不是要找他们麻烦?
这么一想,那几个嘴碎的人,热闹也不看了,小心地觑了唐安一眼,干笑两声。
“都是误会,误会,呵呵……”
“赵思德家的家事,咱们就不管了,唐安毕竟是唐时的侄儿,你们一家人商量吧。”
说完转身就溜了。
唐安:“……”
连赵梁氏都被这话唬住了。
事关肚子里的孩儿,她不敢不信。
正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赵梁氏忽然瞥到,赵思德扛着扁担从外面回来,顿时有了主心骨。
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扑进了赵思德怀里,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相公,你看唐宝她打了两只野鸡,咱们的孩儿想吃一只,她都不肯给,还诬赖我踢她……”
闻言,赵思德立刻对唐宝怒目而视。
“老子在外面种地养你们,你倒好,在家拿捏你舅娘?!”
“舅娘是长辈,别说踢你一下,就是打死你,那也是你的不对!”
“鸡呢?拿过来,两只都拿过来,给你舅娘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