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之啊,不是我不讲情面,但常言说,亲兄弟,明算账。”
赵思德指了指鸡,“这鸡至少在咱家寄养半天了吧?它吃了咱家的草,那这寄养费?”
赵羡之瞥了一眼刚才放鸡的地方,面无表情道。 “思德叔,您醒醒,您那是泥巴院子,没有草。”
“……”
赵思德只尴尬了一瞬,随即强词夺理道,“泥巴里有虫吧?它吃虫了!”
赵羡之无言以对。
看来,唐宝的奸诈,是有家庭传统的。 他把空着的一只手伸进腰间的钱袋里,掏出来一块碎银。
赵思德眼睛亮了。
又掏出一块。
赵思德脸都开始发红。
赵羡之一连掏出三块碎银,赵思德激动得呼吸急促,一边客套,一边伸手过来接。 “这怎么好意思呢?用不了这么多,你看这都够买多少鸡了……”
他接了个空。
赵羡之在钱袋里翻翻找找,好不容易翻出三个铜板来,这才把碎银全都放回钱袋,拉紧了袋子口。
他把三个铜板放进赵思德手心,顺便贴心地替他合上手掌。
“不用不好意思,思德叔,这是我应该给的。” 还毫不留情地补刀,“够了吗?”
赵思德整个人都僵硬了,从牙缝了挤出一句,“……够了。”
谁能说不够呢?
三文钱能买差不多半升米了,别说喂鸡半天,养人都够了。
可是…… 赵羡之没给他争辩的机会,迈开了步子。
赵思德在他身后不满地嘀咕。
“还里正的儿子呢,这么抠……”
唐宝看热闹看得带劲,目光放在赵羡之的背影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乐开了花。
某人白衣飘飘,一身仙气,却不合时宜地拎着两只五彩斑斓的鸡。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唐宝不嫌事大地冲着赵羡之的背影喊了一声。
“羡之哥哥,欢迎你经常来咱家寄养啊!”
“……”
赵羡之脚下打了个跌,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回到家,赵羡之随手把鸡扔进圈里,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剥干净,一连洗了几次澡,才感觉身上的味道完全消失了。
大木桶里水波粼粼,少年漆黑的发丝荡漾在水中,他神情清冷,念出这两个字时,却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唐宝……”
很好,我记住你了。
洗完澡,赵羡之站在院子里擦头发,一身白衣,长身玉立。
圈里的鸡可能是饿着了,咕咕地叫起来。
这一叫,又让赵羡之想起了今天被坑的事。
他冷冷地朝鸡窝瞥了一眼。
……要不今晚炖鸡汤?
可是,想到自己还有把柄捏在那个丫头手上,他又抿了抿唇,最后冷着脸抓了一把米扔进圈里。
北房里,赵文氏正在纳鞋底,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愣了愣,随即戳了戳赵里正。
“他爹,你说咱们羡之,不会是和唐家那丫头,对上眼了吧?”
赵里正把目光从书上抬起,也看过去。
“怎么说?”
“他这几天往唐家跑了几次了,这不,刚刚从唐家拎回来两只鸡。”
赵文氏忧心忡忡,“羡之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他竟愿意拎鸡,说不定是唐家丫头给的定情信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