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阿尔瓦拉多虽然走了,可闹得皮萨罗心情很窝火。他知道阿尔瓦拉多是个在西班牙国内很有势力的贵族,如果他要是真地闹到国内,特别是闹到国王那,会对他皮萨罗非常不利。因为他知道皇家任命书之所以要把库斯科和利马划在阿尔马格罗的管辖范围,就是国王想利用阿尔马格罗来牵制他。如果他要是赖着不把那些领地还给小阿尔马格罗,闹到西班牙国王那里,肯定会对他非常不利。但是,他也不怕,可以说他现在就是印加的国王,只要他不离开秘鲁,谁也不能把他皮萨罗怎么样。
离开市政大楼的办公室,皮萨罗侯爵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家位于利马市中心特鲁希略广场不远处的一个精致简朴的小院里。小院被围堵围绕着,里面盖着一栋两层的小楼。小楼前面是一片草坪,后面则是一大片花园。小楼共有二十多间屋室,供他和妻儿、警卫、仆人和侍女们居住。 皮萨罗侯爵住在二楼的中间,这里有他的卧室、会客厅和娱乐室。会客厅里不但铺着地毯,摆着两排沙发,还有一个茶几和两个酒柜。茶几上摆着糖果和水果,酒柜上摆着一些国产的威士忌,葡萄酒和上乘的印第安奇恰酒。四周还有一些名贵的中国瓷器、玻璃酒杯和印加安金质的艺术品。但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房间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皮萨罗侯爵的肖像。肖像上的他瘦长的脸庞,满脸的络腮胡子,神情从容自若,目光深沉坚定。他头戴一顶带红缨的军帽,身着西班牙军装,佩戴着总督的绶带,身挎长剑,一副威严英武的神气。这是他请一位西班牙国内的著名画师为他画的像。这位画师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但却能把他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甚至是相当地逼真。
皮萨罗侯爵非常喜欢这幅画,觉得这幅画最能反映他的卓越功勋和伟大成就。他常常会在这幅画前一站就是半天,细细地欣赏着和回味着。这不但会让他感到自豪,还会让他感到快乐。每当有客人光临和拜访,都会面对着画像对他恭维一番和赞扬一番,让他觉得无比地荣耀。
客厅的右边是娱乐室,娱乐室里不但有赌博用的赌具,还有一些酒水和酒杯。但皮萨罗最喜欢的还是那种从巴拿马带来的烟叶。一边吸烟,一边赌博,常常是他款待客人和朋友最真诚和最热情的方式。他的卧室在会客厅的左边。卧室里铺着鲜红的羊绒地毯,富丽堂皇且一尘不杂,一张宽大的床上也是铺着最上乘的羊绒毛毡。床边有两个衣柜和两个沙发。
皇妃图图拉见他回来,便问,“老爷如何回来这晚?”皮萨罗懒懒地答道,“打了一夜牌,又处理了几件公务。”图图拉又问,“老爷可想吃早餐?”皮萨罗打了一个呵欠,说,“不吃了,我要睡会觉。”图图拉马上把床上的铺盖铺好,说,“老爷睡吧。”说着,便给皮萨罗宽衣解带。皮萨罗脱过衣服,往被子里一躺,对图图拉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图图拉说,“是,老爷。”
可是,皮萨罗刚睡着一会,就听到楼前的街道上有人大喊大叫起哄的声音,而且不象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他便从床上起来,来到窗前朝街道上观望。就见楼前的街道上,有几个叫花子在街道上闲逛。他们蓬头垢面,衣不遮体,虽然此时的利马还有几分寒意,但他们却没有穿上衣,也没有穿裤子。有的人只穿了件短裤,有的甚至没有短裤,就用一件上衣遮着下身。他们一边顺着街道闲逛着,一边朝着街道上的印第安人寻衅骚扰,吓得那些当地人直躲着他们。 皮萨罗看着这些,不禁皱起眉头。因为这种事过去时有发生,而近来却几乎每天发生,他不能允许这种扰乱治安的现象每天都在他的眼皮下发生。于是,他大声地喊道,“卫兵。”
一个卫兵马上手握长剑从楼梯下跑了过来,推开他的房门,便问,“报告司令长官,有何事吩咐。”皮萨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卫兵说,“去把皮卡多给我马上叫来。”卫兵说,“是,长官。”
这时,图图拉也闻声赶了过来,问道,“老爷,出啥事了?”皮萨罗说,“你没听到大街上那些吵闹声?”图图拉点了点头说,“是那些智利帮的士兵们在大街上闲逛。”
智利帮是指那些跟着阿尔马格罗一起南征智利的官兵们。他们因为在库斯科郊外被埃尔南多打败后成为了俘虏,又在阿尔马格罗被处死之后被从牢房里放了出来。可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反戈一击,背叛自己的头领阿尔马格罗将军而投靠皮萨罗,所以,他们在库斯科所有的房屋、土地、女人、仆人和财产全部被没收,从此成为了不名一文两手空空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这种流浪汉有四百多人,主要集中在库斯科,在其它地方也有一些,不管他们是如何地七零八落,四处分散,但他们都因反对皮萨罗兄弟的愤怒感情联系在一起,把他们看成是杀害他们首领的元凶。
而在利马的这些智利帮士兵则是从库斯科跑来找皮萨罗侯爵讨要属于他们的财产。因为他们在利马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只得整天呆在广场周围胡乱闹腾和四处流窜。本来,皮萨罗侯爵完全可以用友好和温和的手段来安抚他们,化解矛盾,使他们都归顺在他的旗帜下。可是,这位侯爵大人却认为这些被击溃的智利帮士兵无足轻重,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对他们始终抱有敌意,把他们看成是自己的敌人。 皮萨罗看着那几位智利帮士兵在街道上乱叫乱喊,寻衅滋事,就恼怒地说,“他们哪是在闲逛,而是在闹事。”图图拉说,“可他们也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皮萨罗说,“是的,他们现在还没有干出出格的事,可是,等他们干出了出格的事,那就晚了。”
不过一会,皮卡多匆忙地赶了过来,“报告长官,秘书皮卡多到。”皮萨罗一边洗着脸一边问道,“刚才街道上那些吵闹声你听到了没有?”皮卡多说,“咋能听不到呢?这伙智利帮的士兵们一天到晚闲极无聊,无所事事,整天就想找那些软弱的印第安人叫叫喊喊,发发淫威。”皮萨罗用警告的口气说,“可是,这是在我的地盘上,他们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在对我的进行示威和挑衅。你明白吗?”
皮卡多马上领会过来,就问,“司令官的意思是不是把他们遣散到郊外或别的什么地方?”皮萨罗说,“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马上制止他们的这种行为。”皮卡多说,“是,长官。我会想出让你满意的办法。”说完,便离开了皮萨罗的卧室。
看着皮卡多走出屋室,图图拉用不安的口气对皮萨罗说,“老爷,这些智利帮的士兵在利马和库斯科到处都有不少的人,别把他们逼得太紧,当心他们会狗急跳墙,以死相拼呢。”皮萨罗低着头沉谙了一会,无奈地说,“可是,不这样做,整天让他们在大街上瞎喊瞎闹的,也不是个办法。”图图拉说,“为什么不把他们都关起来?”皮萨罗说,“他们都是无辜的军官和士兵,不是主谋。把他们关起来有什么意义?”图图拉说,“那为什么不把他们招纳过来?”皮萨罗说,“当时把他们从监狱里放出来时,我就对他们说过,谁愿意加入我的军队,我给谁分房分地。可是,这伙智利帮的官兵都他妈的死心眼,宁可受穷受苦,也不愿意背叛他们的长官。”
图图拉说,“印第安有句古训说,招纳不降者必杀之。不知老爷听没听过这句话?”皮萨罗摇了摇头说,“这些智利帮官兵不是印第安人,是杀不得的,一杀就会引起民愤和公愤,要是让西班牙国王知道了,那可是杀头之罪!你不知道?国王正在想方设法找我的麻烦呢。你可以想想,要不是国王把库斯科城许给阿尔马格罗,那会有我和阿尔马格罗反目为仇相互厮杀这种事?你该知道阿尔马格罗过去一直是我的好兄弟,又是我的合伙人。” 图图拉听着,便说,“如此这般,老爷就该事事小心了。”可皮萨罗冷然一笑,说,“我干嘛要事事小心?在秘鲁这片土地上,我就是国王和皇帝。只要我不出秘鲁,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