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顾菟也过来施礼,道:“师父。”
唐时锦点了点头,眼神儿扫了那对主仆一眼,那姑娘一咬唇,也过来施了一礼,道:“侯爷。”
唐时锦道:“怎么称呼??” 那姑娘低着头,容貌娇美,声音莺莺沥沥:“姓赵,行三。”
唐时锦点了点头。
要搁她的脾气,非得当众掰扯个一二三,但是这会儿还想着收拢江南的势力,再说王慎行的面子也是得给的,就道:“王四,上楼看靠窗有没有座儿,给我把窗子打开。”
王四郎知道她的脾气,急应了一声,上了楼,不一会儿,就把窗子开了,唐时锦一手按在马上,身子一翻就跃上了二楼,一边向下道:“菟儿,请赵三娘上来。”
司顾菟比手道:“请。” 赵三娘咬了咬唇,轻声道:“只,只怕不便,小女子就不打扰侯爷了……”
唐时锦淡淡的道:“那也行,你爹是哪个,我送你回去,顺便上门拜访一下。”
赵三娘身子一抖,眼泪就掉了下来。
唐时锦内心啧了一声。
她有一万句话叫她下不来台,但这会儿不好说……于是只一手托腮,静静的看着她,司顾菟本来也是个沉的住气的,也静静的在旁边站着等。 围观的众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由自主的敛了声,于是四周陡然安静了下来,都静静的看着赵三娘哭。
赵三娘不一会儿就哭不下去了,抬头看了她一眼。
唐时锦体贴的道:“没事儿,赵小娘要是情难自禁,就再哭一会儿,我不着急的。”
赵三娘当时就双颊通红。
她生的十分娇美,又是知府千金,向来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只一个愁眉,便有人为她仗义执言;一个泪眼,便有人为她打抱不平……可是她忘了,眼前人,比她更美。 虽然唐时锦这种攻击性的美貌,并不符合时下大部分人的审美,但不管从哪方面来论,也没有人“愿”得罪她,更没有人“敢”得罪她。
最终她还是上来了。
王四郎把二楼其它几桌的人都请了下去,把窗子关上。
唐时锦懒洋洋的道:“怎么回事儿,说说。”
司顾菟上前道:“师父,我昨日找了一张香方配香,有一味买不到,我请王四郎陪我四处找找,走到这边的时候,这位赵小娘主仆过来,叫了一声王四郎,问我是谁,我就说了,她又问王四郎为何要陪我出来,王四郎也说了,然后她就哭了起来,她的丫环就开始阴阳怪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有人围上来,之后师父你就来了。” 那丫环急道:“明明就是你……”
唐时锦冷冷的看着她:“赵小娘,你赵家要是不会管束下人,要不要我帮忙??”
她自己不在意上下,但这并不表示,在这个人人都在意上下的时代,有人可以纵容下人对她叽叽歪歪!
丫环吓的退了一步。
赵三娘哭道:“对不住,对不住侯爷……”
唐时锦眉头都拧了起来。
不说事儿只会哭,就跟谁欺负了她一样,最烦这种女人了。
唐时锦道:“王四,你来说说。”
王四郎一个头两个大:“这位是赵知府家的千金,我爹娘有意要与赵家结亲,但是……但今日之事,我也不知道为何会闹成这样,是我无能,未能及时处理,请侯爷不要见怪。”
唐时锦点了点头,向她道:“赵三娘,你听好了。王四郎,是他爹借给我的,我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找个熟悉的人好办事儿……这是一。我徒弟,练武之人,压根看不上这种不会功夫的文弱书生。这是二。”
“第三个,就算我徒弟看上他了,就算我徒弟仗着我的势,硬从总督府把王四叫出来,威逼利诱的非叫他陪着逛……那又如何?你回家找你爹啊!男方成亲前有不妥当的行为,你不找你爹做主,当街堵着人哭,还找个丫环骂人是什么操作?怎么着?啥事儿都没搞清楚,就想毁我徒弟名声?以为丫环骂完人你意思意思来一句别失礼,你就干净无暇白莲花了?”
司顾菟无奈劝她:“师父,消消气。”
唐时锦嫌弃的啧了一声。
她也没多说:“行了,话我说清楚了,王四郎你送她回家,跟她爹、你爹都说清楚……小兔儿我们回家。”
司顾菟道:“是,师父。”
一边就推开了窗子,炎柏葳还在楼下等着,只是避到了一边。
司顾菟先跳下去,把马儿牵过来,唐时锦才翻身落到了马上,向周围拱了拱手:“诸位,我腿上有伤,并非有意失礼。另外,王四郎是得了王大人交待,助我们在江宁府走动,我徒儿也是我吩咐的,叫她帮我配香,今日之事,是个误会,请诸位知之。”
她还要做生意的,解释一下,会显得她更加谦和,不然任凭旁人传,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事情本来就是这么个事情。
这个时代本来就等级森严,她是堂堂的钦差大臣,王慎行的上官,她的徒弟也是主子,王慎行要叫人来,只能叫儿女来陪着,要是叫下人或者下属来……地位不对等,那就跟打她脸没差。
所以啊,这位赵三娘,纯属拎不清。
当然了,也可能这位不明白这中间地位的差别,只以为是同阶层来往,吃个小醋无所谓。
唐时锦就回去了。
她前脚到家,王慎行后脚就来了,连连致歉,唐时锦道:“无所谓,反正我也见不了她几回。”
王慎行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苦笑道:“我其实也不曾见过,是我夫人订下的,庚帖都换了。但这亲事做不得了,怕的就是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不是长媳,要的就是安分乖顺,这一位……”他摇了摇头没再说。
等他走了,炎柏葳才道:“你觉不觉得,王慎行在有意隔绝你与江南官员来往?”
唐时锦虚着腿站着练字,随口道:“我又不傻!”
但这是必然的,王慎行这种老狐狸,送上门来的利益,肯定是要努力最大化……
但是她要的是“进入”江南官员这个团体,然后逐步掌握举足轻重的地位……当然不可能任凭情形这么发展下去,不会这会儿还不是时候,她不急。
唐时锦正想说话,一抬头,就见他居然已经去掉了易容。
她立刻把笔一丢,瘸着跳到了椅子上,抱住他:“好久不见呀,葳郎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