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据她说只,宁惟凯可是心思很敏感的人啊。
坐山观虎斗,好笑归好笑。柳梦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刚要拔腿,就听到那懒懒含笑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位是?”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困惑。
柳梦雪不用转头,都等感觉到数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柳梦雪虽说是个小人物,但自从叶凡一战成名,h公司的一众精英重新在行业里有了存在感。这么个激烈竞争的行业,大家都信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场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有认识她的。
既然已经正面撞上,她也就不再回避。免得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她噙着完美的笑,徐徐转身,目光亮盈盈地看着众人。
这时,就听刘洛华笑道:“这位是h集团的柳梦雪小姐,叶凡总裁的心腹爱将。”又看她一眼:“以前是我们绿地集团的员工,也是我朋友。”
柳梦雪在又心里骂了句“混蛋”,装模作样地对宁惟恺微笑点头:“宁总好,我是柳梦雪。”至于握手,免了!
宁惟恺却露出略略惊讶的表情:“叶总的心腹爱将这么年轻。”朝她笑道:“柳经理,幸会。”
他身旁立刻有人凑趣:“还这么漂亮。”
这句话不好说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柳梦雪此刻一个女人,站在一大堆男人里,这种玩笑话往深了想就不是恭维,而是轻~浮。
柳梦雪笑笑没说话。宁惟凯则含着笑,看了讲话那人一眼。是名基层店长,平时见到总裁的机会也不多。可此刻他却觉得,总裁这一眼看着在笑,怎么好像冷冰冰的呢?显然是不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他立刻低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站在众人里。
这点暗涌旁人没看出来,林浅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因为她很了解宁惟恺的性格——虽然他对爱情不见得多忠贞,但对任何年龄、任何相貌、任何社会地位的女人,都特别尊重,特别绅士。
要不当年柳梦雪能答应跟他在一起?就是被这温文尔雅的表象蒙蔽了。
尽管如此,柳梦雪还是抬眸,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而他目光淡然如水,气定神闲,也不知道收没收到。
刘洛华跟宁惟恺简单寒暄了几句,到底话不投机半句多,就彼此告辞了。走的时候,也没看林浅一眼。
柳梦雪趁机也要告辞,嘴刚微张,宁惟恺噙着笑看着她,先开口了:“柳经理,我对贵公司最近推出的vinda品牌很感兴趣。听说这个产品的销量非常好,算是创下了行业纪录。”又转头对其他人说:“在整体市场平稳乏味的情况下,h公司能把一个品牌做得如此成功,真是行业的楷模啊。”
众人纷纷附和,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柳梦雪却一点也不想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女人其实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你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他若没有与叶凡相似的老辣心狠手段,即使是上门女婿,也绝对不能稳坐新宝瑞总裁位置这么些年;也不能带领偌大的集团一直高歌猛进,业绩攀升。
可你看着他与少年时相似的轮廓,看着他疏淡眼眸中那一点的狡黠,还是忍不住觉得,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狡猾、温柔、善良,以及……贪慕名利、朝三暮四的少年。
柳梦雪笑道:“宁总过奖了。我们叶总也对宁总十分敬佩。新宝瑞是行业标杆……”刚要说一番同样的场面废话,却听宁惟凯轻轻“噢”了一声,然后颇有兴致的抬头四处看了看:“你们叶总今天来了吗?”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那饮料铺,林浅也很心急。但估摸着叶凡前面排了那么多人,饮料又要鲜榨,兴许还没过来。于是只是含糊笑笑,避而不答,而是说:“那宁总您忙,我……”
“柳小姐。”宁惟恺再次打断了她,那一脸笑容简直令人如沐春风。他朝她招了招手:“你到我身边来。”
柳梦雪一愣。其他人也静观其变。
此时两人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柳梦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宁惟恺越发令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众目睽睽下,她走过去,隔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站住。宁惟恺一侧头,看着她,同时伸手,指向顶层一处,说:“那里就是我们新宝瑞这个月销量最高的店面,不知道柳经理今天去看过没有?”
柳梦雪眨了眨眼答:“哦,我今天到处瞎转,应该……去过了吧。”
宁惟恺含笑看她一眼,然后负手抬头,做仰望状,略带感慨地说:“希望以后,两家企业能多交流,共同振兴我们这个行业。也邀请你和厉总,多到我们的门店看看,提提意见。”
这话实在说得太高远,身后众人频频点头附和:“宁总讲得太对了!”“是啊,做企业就要有这样的态度!”
一片赞扬声中,柳梦雪只得继续笑。但不管是现在陌生的宁惟恺,还是过去熟悉的宁惟恺,将这番热血无私的话,都实在太假。所以林浅也实在是讲不出什么奉承的话来。
就在这时,在身后一片讲话声中,在周遭嘈杂的音乐中,突然听到头顶那低润含笑的男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长高了啊。以前才到我衬衫第二颗纽扣,现在都快接近第一颗了啊。”
这轻飘飘的声音,却令柳梦雪的头皮微微一麻。
这是什么话?!两人就跟闹剧似的好了十几天就分手,突然讲这么暧昧缅怀做什么?
神经病啊他!
结果,又听他低低来了句:“不过,审美情趣看来是退步了。打扮得跟个男人似的,还不化妆。这是什么破帽子,难看死了。”
柳梦雪一下子忍不住了。微微侧转身体,挡住身后众人的目光。然后抬头,脸上带着笑,以同样低不可闻的声音,恶狠狠地说:“宁惟凯,你不嘴贱会死吗?!”
宁惟凯忽的一笑。薄薄的唇角轻轻上扬,那是个大雪初霁般的笑容。
“零钱,好久不见。”
柳梦雪原本被他说得闹心,此刻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也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