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着河面,将河面吹出一条又一条的波纹。
陆清歌挑了个人最多的地方,跟他们挤来挤去地争放河灯的地方。
陆华站在她身后,被风吹起他鬓边的发丝,遮了他刚刚泛起的一丁点心思。 雪,便是这个时候从天而降的。
纷纷扬扬,一个接一个的小白点争先恐后的落在陆华的肩膀,发梢,落在小丫头的头顶和后背,落在已经被河水托了很远的河灯上。
所幸现在已经过了最寒冷的时候,雪下的很小,零零星星,被上元节的灯火衬得更加如梦似幻,美如梦境。
陆清歌的河灯放的很快,大概是心里还装着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多贪恋这点时光。
刚刚将河灯放完,她便站了起来,回过身,冲着陆华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的身上有灯火斑驳的光,也有雪粒落下瞬间的朦胧。
仿佛,天大地大,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
仿佛,天大地大,除了她娇俏的那声“老祖”,再也听不到其它。
所有的人和物,所有的喧闹声音,全都瞬间消散,陆华的眼里只有那个朝他跑过来的小丫头。
小丫头一身白衣,一边笑,一边喊着:“老祖。” “老祖?老祖?”
离得近了,陆清歌才发现老祖好像又在神游天外,她连忙喊了几声,伸手又在他眼前晃了晃。
“老祖?我们该回去了!”
陆清歌这句话随着夜风吹向了陆华,刹那间,他眼中的一切又恢复正常。
满街的灯笼,河面上漂着的美丽河灯,还有河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少年们的玩闹声。 全部都在那瞬间回笼过来。
“老祖,我们快些回去吧,也不知凤子鸿那小子的师父来了没有……”
玩够了,陆清歌才想起正事来,她心里不停念叨着千万不要因此耽误了时间才好。
陆华虽然还是那副样子,但他在听到陆清歌说起凤子鸿的师父的时候,他的眼珠不经意地缩了缩。
他盯了陆清歌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轻轻开口说道:“走吧。”
其实,他不想陆清歌见到凤子鸿的师父,因为他知道那人绝对是魔界的廖小白。
而廖小白来凡界的原因,便是为了他身边这个小丫头。
所以,对于陆清歌想见廖小白一事,他是有些不乐意的,不光不乐意,甚至还有些许他都不曾察觉的抗拒。
但他是神界的神尊,淡漠了几万年,要他对陆清歌说出他不喜这些来,又比登天还难。
两人走走逛逛,尽管小丫头还急着去见凤子鸿的师父,但她仍没有摆脱那些新鲜玩意儿对她的吸引力。
陆华乐见其成,跟在她旁边,偶尔替她把看中的东西买下来。
“哎,那是面具?!”
一个小摊位上挂着许多面具,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陆清歌对这些新奇的很,一溜烟地便跑了过去。
等陆华走到时,她已经选好了两张面具,放在手心里满意的看。
“老祖,你看,这两个是不是跟你之前那个很像!”
陆清歌献宝似的将两张面具托到陆华面前,银色面具上面有几点简单的点缀,同他之前那个果真是像极了。
那张面具还被他放在紫宸殿中收的好好的,陆华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将一件凡界之物留在九重天。
总之,他当时突然想留下,便将它好好的收存起来了。
“啧,不愧是老祖,简直比神仙还要好看!”
趁着陆华分身,陆清歌眼疾手快地将面具戴在了陆华的脸上。
银色面具带在他脸上的瞬间,便掩去了他眉眼间的寒冷。
陆清歌笑的很开心,她将剩下的那张面具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银色面具带在她脸上的瞬间,陆华还以为是他殿中的小仙娥回来了。
落在她衣服上的雪粒就好像她满溢的仙气。
带上了面具,陆华的脾气似乎也好了很多,他丝毫没有追究陆清歌这番逾矩举动,反而揉了揉她的发顶,轻轻笑了笑。
“走吧。”
他的声音清朗中带了丝让人忍不住沦陷的温暖。
那瞬间,陆清歌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陪她去放河灯的“神仙哥哥”。
小丫头的脸上起了两抹不易察觉的酡红,她走的很快,一点儿也不在意陆华是否跟的上。
落后一步的陆华隐在面具后面,笑了笑,小丫头带着面具,不知道廖小白那厮能不能认得出。
半晌,他又叹了一声,如何认不出,小丫头现在的模样和她在九重天时简直如同一个人,哪怕廖小白眼神不好,也该认得出罢!
凤子鸿三人在街上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离开的陆清歌二人,最后累极了,只得作罢,先去找了个客栈歇着。
所以,等陆清歌再回到猜灯谜的这处地方时,除了熙攘的人群,她再没有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唉,都怪我跑去放河灯,凤子鸿他们三人不知去了哪里!”
陆华赶到的时候,正看见陆清歌在猜灯谜的摊子前垂头丧气,瞅她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的。
他心下一动,赶紧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老祖?”
陆清歌当下一个激灵,顿觉有寒气从手上传来,刚才的叹息全部她抛在了脑后。
她仰起头,看向陆华的眼神里全是不解。
被她一望,陆华也察觉出不妥,但他到底还是神尊,自有一番魄力。
他握着小丫头的手,用冷冷清清的声音说道:“下着雪,你穿的尤其单薄。”
陆清歌:“???”
良久,陆清歌才反应过来,老祖莫不是怕她冷,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给她暖手?
啧,老祖毕竟是个“鬼魂”,对于气温变化不是很敏感,但他难道不知道“鬼魂”阴冷,他这样,自己只会更冷吗……
“呵呵,老祖,你法力高深,应该不介意给我变个斗篷出来吧……”
陆清歌不好意思直说陆华的手太过冰冷,但她的意思在陆华眼里,又表达的清清楚楚。
她如今正是在嫌弃他,甚至还说他不如一个斗篷……
陆华的脸色立马就冷了几分,但他的手却没松,反倒握的更紧了,而陆清歌觉得周身更加冷了。
她哆哆嗦嗦地看向陆华,正要控诉,后者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人多眼杂,不宜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