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的那一瞬间,司卿愣了愣,紧接着她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一滴泪来。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熟悉?
司卿闭了闭眼,她这些年所做的梦里,那个男人模样突然逐渐清晰起来。
梦里的人,和躺倒在地上的这个人,逐渐重合……
这难道又是我的梦吗?
司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梦,这次又怎会如此真实?
罢了,不管是梦,还是现实,这人都必须要救。
司卿的眼神坚定了几分,她如今是一副马身,只能通过拖拽的方式,将沈修宁带到将军府门前避雨。
幸好,将军府的门口近在眼前,她很快便将沈修宁拖了过去。
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司卿忍不住用脸侧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嗯?好烫!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司卿有些慌,若是他真的死在这里怎么办?!
不,不能让他死,绝对不能,我要救他,要救他!
司卿定了定神,她看着眼前的朱红大门,猛地撞了上去。
朱红的大门被她撞得不停颤动,并“砰砰”直响。
快,快点出来个人啊,救救他,救救他……
司卿不知道这个人便是将军府的少爷,也不知道何时才有人来打开大门。
她只知道她不能停下,她必须坚持到有人打开大门。
将军府中。
“老爷!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宁儿他不吃不喝暴晒三日,迟早要出事情的,你就让他进来吧。”
沈夫人看着窗外的雨,脸上神色不免有几分急躁,她话中还带了三分怨气,连平日里将军的称呼都不喊了,直接喊了一声老爷。
“他自己要跪,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让我去给他认错?!”
沈将军心里也有气,这个不肖子,前两日都给了他台阶下,他还偏偏不下。
真是要气死他老子才罢休。
“老爷,宁儿还小,性子难免……”
沈夫人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突然传来的“砰砰”声响打断了。
听声音,像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可没有沈将军的命令,府中的小厮谁也不敢先去开门。
但雨这样大,门外又很可能是,服了软的少爷,他们便都站在门口处,只等老爷发了话,就赶紧将门开了。
“老爷,门外有人敲门,听声音倒是急得很……”
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赶来报信,面对屋子里老爷夫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爷,莫不是宁儿?”
沈夫人眼睛一亮,扭头去看沈将军,他的脸色仍然不怎么好,她便只好接着说道:“将军,宁儿的那匹马也在外面,许是那匹马出了什么事,所以宁儿才急着要进来。”
她这番话也算是给了沈将军一个台阶下,沈修宁到底是他的独子,沈将军虽然严厉,但对于自己的儿子哪儿有不疼惜之理?
是以,沈将军沉着脸色,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便让他进来吧。”
小厮领了命令,紧着下去了。
而不停撞门的司卿,终于用尽力气,她的头顶上带着斑驳血迹。
她终是坚持不住,倒在了雨水里。
雨水不停冲刷着她头顶上的伤口,空气里都弥漫着血腥味。
这股腥甜的气息随着微风,吹到了站在长廊上看雨的陆华那里。
这味道是司卿?
陆华几乎是瞬间便从长廊中闪现到了将军府门前,他到时看见的便是那匹白马一点点倒下的身影。
司卿背对着陆华,是以陆华并没有看到司卿的表情。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将面前的沈修宁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门里的小厮看到了自门缝渗进来的红色雨水,他们生怕门外发生什么意外,赶紧七手八脚地将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
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司卿的脑海中闪过许多记忆,全是这两年沈修宁同踏雪之间发生的事情。
有许多,她都在梦里梦到过,只不过这次,那人终于有了模样。
司卿笑着闭上了眼睛,然后又陷入了黑暗。
但她是一匹马,没有人看得懂她是在笑着的。
将军的独子在雨中发着烧,昏迷了,对于这些小厮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因此场面有些混乱,但一人一马还是很快被人抬进了将军府中。
陆华跟在这些人身后,紧接着他看见了朱红大门前的地上被雨水冲淡的红色。
他脚步微顿,手指一寸一寸拂过门上残留的那些血迹,这瞬间,陆华的心突然有了微微的刺痛感。
他记得这件事,他在雨中发烧昏迷,醒来后却是在将军府中。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的母亲担心自己,所以才发现了昏迷在雨中的我,将我带回了将军府。
所以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呵,真是没想到……
陆华叹了口气,他将门上的痕迹,用手指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直到今日,他看到踏雪被抬走时头顶上的血迹还有这朱红大门上的痕迹时,他才明白,原来踏雪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拯救自己了。
原来,那时众人口中的“这马真不愧是忠心耿耿”是这样来的。
我情愿你不曾救我……
陆华在朱红大门前,忽地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然后才走进了将军府中。
他先前是不想看到自己那时的虚弱模样,所以才回了府中,如今看来,他却是错失了一次护着踏雪的机会。
将军府中,即使下着大雨,仍旧人来人往,忙个不停。
因为沈修宁病倒了。
他们都在忙着找人救治沈修宁,却没有人想到这匹白色的骏马。
踏雪被人抬回了马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她要自己挺过去。
陆华站在马厩前,大雨透过他的身体砸落在青色的石板上。
马厩里是踏雪微弱的呼吸声,听得出来,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最终,陆华还是没有忍住,他调动全身神力,灌注到踏雪体内。
下一刻,只见踏雪的呼吸渐渐恢复正常,而陆华则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仅剩的神力已经维持不住他的形体,如今他就像一道意识飘荡在空气中。
虽然,我不知道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愿意将这些当做我来这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