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殊眸色微沉,幽幽道:“我们被人盯上了,估计仍是那毒妇!幸好有夕瑶姐姐在,否则,我定是回不来了。”
穆敬荑蹲下身,小心的撩开夕瑶裤腿儿,里面一片血肉模糊。“你这是怎么弄得,也不像是什么利器所为啊?”
夕瑶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拿起油灯放到近前查看。“是铁蒺藜,直接楔进肉里了。”
“啊?”穆敬荑忍不住一哆嗦,心想这得有多疼啊,亏她还能忍着跑回客栈。“咱们得请郎中将东西取出来,若是留在里面,上药也是白搭!”
“我自己拔出来了,当时怕有毒。”夕瑶试图触摸那伤口,但又有些惧疼。
穆敬荑连忙拦阻:“你等一会儿,我去拿药,临出发前,秦姐姐给了好多药。”说着就跑去翻行李。
虞殊打来清水,帮着将伤口清洗一遍,又亲眼看着穆敬荑止血上药,最后包扎妥当。
两人将夕瑶搀扶上床,接着又打扫屋子,将血迹和脏污的布料清理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穆敬荑看虞殊有些犯困却仍旧不肯睡的模样,悄声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还没有吃饭吧?我下楼去买一些回来。”
虞殊摇摇头:“我吃不下,流川还没有回来呢!”
穆敬荑一愣:“难道只你俩回来了?”
“嗯!”虞殊不禁愧疚起来,低声道:“夕瑶姐姐为护着我受了伤,流川跑去和那些人拼命,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我俩才得以逃脱。”
她看了一眼床上已陷入昏睡状态的夕瑶:“刚刚我是骗她与流川哥哥约好,先引开敌人然后一起回客栈,她才没有过问,若是知晓了事实并非如此,定会不依。
以往在山庄里,他们四个情同兄妹,生死相依,绝不会抛弃任何一方。可那些人......唉!”
虞殊不觉间落了泪,想着若是流川寡不敌众。落入贼人之手,定会受尽折磨,死无葬身之处。那样她的罪责,定是一辈子也洗不脱了。
穆敬荑暗暗咬唇:“你确定那些人定与陈氏有关吗?如果流川战败,也会被抓进惠景山庄吗?”
虞殊双手掩面,低低啜泣起来:“我不清楚,也许是,也许他们还有别的据点。可......可流川哥哥不能死,他若是出了事,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穆敬荑心中恨极,没有凌霄的法力加持,她又该怎么对付那些人?
船即将到陵州时,她已私下试过好几次了,随着距离拉远,血液滴在藤木手镯上的作用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毫无反应,与个普通木头再无分别。
虞殊从手指间偷眼儿观瞧,见她愁眉紧锁,一副焦急模样,终于松了口气。脸上表情哀戚,瘪着嘴问询:“难懂穆小姐想去救流川哥哥吗?”
穆敬荑长叹一声:“我当然想救,如今他可是我的人!”
“那好,我有一法,只要小姐肯,定有九成把握可以成功!”虞殊正色起来,眸光一闪,沉声道。
“什么方法?”穆敬荑狐疑地看着她。
“如今的陈氏,处心积虑做这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儿子。可惜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争权之上,独独忽略了自己儿子的教养问题。
导致那个蠢货除了正事不做,其他的都干了个遍。赌钱输了大笔银子,时常与他娘要银两还赌债。为了争个花楼头牌闹出人命的事也不少,甚至于跑到戏班去抢名角儿。
哼哼,他做的恶事数不胜数,全被陈氏用钱用势私下里压制了,所以我爹才仍未发现。”
穆敬荑犹有不信:“坊间对这位大夫人如此尊崇,她的儿子接连闯祸总也得留些影儿吧,怎会无人知晓?”
虞殊淡淡一笑:“那小姐可是孤陋寡闻了,在陈氏这个毒妇面前,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我爹为生意时常奔走,并不能总盯着她,偶尔回来,询问下人,也都是陈氏交代好的话束,根本听不到任何实话。
陵州百姓有几个真正见过他们母子本人的?还不是传言和道听途说,这些都被陈氏控制得牢牢的,真相自然无人得知。
否则我一个山庄的六小姐,即便再不得宠,也不会如此简单就被卖掉啊!”
穆敬荑恍然大悟:“原来是靠的舆论!”她心中一喜,瞬间精神:“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虞殊对此并不看好:“您一不是本地人,没有人脉,二更没有路子,谁会听您的?难道让那两个小厮去宣扬吗?哼,估计没走出巷子就要身首异处了!”
“那倒也是,此处必定不是云州。”
“所以,还是我的主意更好些,你只需抓住陈氏那个混账儿子,井琪生性最喜美女,我观穆小姐生的不错,用美人计最为可行。”虞殊说着,还特意盯着她瞧了两眼。
穆敬荑立即恼怒:“这有关女子名节,我才不去,士可杀不可辱!”
“哼,又不是让你委身于他,只是引他到僻静处,然后一闷棍敲晕,以此勒索那陈氏上钩,乖乖将流川放回来。”虞殊无语,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那我万一没打晕他,或者力度控制不好,出了人命怎么办?”
“出了人命也就省心了。”虞殊低声嘟囔一句,见她一脸担忧,又道:“带着福瑞或者宝坤,让他们充当打手。
哎呀,你放心,那浪荡货从未练过功夫,只长了一身囊肉,好对付的很!我若不是怕被认出来,我就自己去了!”
“可......”穆敬荑仍有些犹豫,瞥见床上夕瑶缠着绷带的腿,又忍不住心疼。
算了,就拼一把吧!
离开客栈时,她将夕瑶身上的匕首带上了,不过并没有直接去井琪常去的花楼或者赌馆堵人,而是沿着小路摸去了鸿雁楼。
虽然不愿求助于刘公子,可与流川的性命安危相比,她那点儿脸面也就不算什么了。
夜风习习,比之白日寒凉了不少,她下意识抓住斗篷前襟,交叠着敛了敛,感觉稍微好了些,可还是后悔衣衫穿少了。
几声鸱鸮鸣叫,伴着夜风吹动山林的沙沙声,传出老远,令人毛骨悚然。
穆敬荑抬头看了看天,月影朦胧,星光不见。因为怕被发现行踪,她连灯笼之类的照明物都没有带,此时四周黑洞洞的,生怕一个看不好,踩空掉下去。
好不容易行至鸿雁楼后院小门儿,突然一个黑影窜了过来,吓得她慌忙后退,就在身子即将悬空的刹那,被扯住腰带扥了回来,惊出一身冷汗。
双腿不自觉有些瘫软,只一瞬的功夫,她仿佛又穿越了一次似的,漫长又无措。
“你是哪个?”穆敬荑迅速回首,看了下山门,全神戒备起来。
“我家主子有请,刚刚唐突了些,还请小姐勿怪!”对面之人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轮廓,只能从声音上判断,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