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跑出几步远,就听到四面八方均有人顺着船体外侧攀援而上。
怎么办,怎么办?
穆敬荑从未有过如此惊慌,虽不知缘由,但明显来者不善。
刚刚船舱里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那些闯入者见人就砍,丝毫不顾及被害者的哭诉央求。现实令她避无可避,背脊生寒,因为刘赟她带不走。
突然穆敬荑在船尾发现了一些堆积在角落的渔网缆绳等物,眼见着声音越来越近,由不得她多想,慌忙将轮椅推了过去。
不顾腥味扑鼻和脏污沾身,她吃力的撩开那些物件儿,扒出一个不大的空间,转身去推轮椅,可怎么比划,都不可能实现将人和椅子同时推进去,地方太小根本不够。
刘赟看着她忙活,低声劝阻:“你先藏吧,别管我......”他声音低低的,眼中渐渐现出了不忍之色。
正在这时,船舷外猛地探出个脑袋,刘赟眼疾手快,不知从哪里抓了个小物件儿,迅速甩手打了过去。
“啊......”那人莫名受痛,下意识捂眼,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仰,跌了下去。“噗通”落水声过后,再无声息。
紧接着船舷外攀爬的声音更近了,船头部分已经有人上来,继而冲进了舱室。
很快踹门声、惊叫声、刀剑磕碰声,插进皮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穆敬荑再次看了看手下的轮椅,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咬咬牙道:“刘赟,咱们弃了这椅子吧,这样咱俩都能藏进去。”
刘赟眉头微锁,低低“嗯”了一声。
见他应了,穆敬荑立时打起精神,转到正面,将他上身抱起,拼命地往那鱼网底下拖。本以为他会很轻,至少没有如此重,谁知她用尽全力还是只挪动一小截儿。
两人离得太近,刘赟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温温热热,带着股说不上味道的药香。
“你别管我了,凭借暗器我可以自保。你不行,你是女子,若是被他们见到,难保不会有危险!”他苦口婆心的劝着,穆敬荑却不为所动。
“我不会丢下你的,若是真心在乎我,就听话,咱们好好躲过去,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刘赟无法,只得双臂撑着地面,一下下随着她的力道,往杂物底下挪。
终于在第二个船尾的敌人露头时,两人钻到了空隙里。穆敬荑哆嗦着手,将那渔网与旧帆布抻了抻,掩住了缺口。
“砰”敌人双腿落到甲板上,随着船的摇晃,无人控制的轮椅骨碌碌滑到了船舷处,“当”地一声撞上去,立即引起了注意。
穆敬荑用身子掩在他外侧,紧张的全身紧绷,屏着呼吸,两眼直勾勾盯着那一下下撞击船舷的轮椅,耳中听着敌人愈行愈近的脚步声,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嗯,这是那瘫子的,人呢?”突然一人走的了近前,身着湿漉漉的半旧衣衫,灰突突的布巾蒙住半边脸,只露出两个熊一样的黑眼珠,滴溜溜四处搜寻。
这时另一人也走了过来,用手中锃亮的刀这砍砍,那儿戳戳,口中嚷着:“放心,那瘫子离了这轱辘椅指定跑不远,搜!”
“对,决不能让他跑了!”先前那人立即探头往轮椅撞击的的船舷外望,迟疑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弃船逃了?”
“呵,一个瘫子若是落入了这水中,那只有喂鱼的份儿。真如此,还省了咱们的事儿呢!”接着又爬上了十多人,整个船就这么大,真要巡一遍也不费什么功夫。
“头儿,这没人啊!”
突然一人走到了这堆渔网处,皱着眉死盯着好一会儿,喃喃道:“那瘫子不会是藏在这儿吧?”
他扭头看看船舷处依旧来回撞击的轮椅,眼见着那块木头栏杆已一掉了漆,有些劈了,忍不住冲远处喊了一嗓子:“头,那人不会藏这儿了吧?”
回答顺着船头方向隐隐传来:“笨蛋,戳两下子不就知晓了!”
“诶,是哈。”那人点点头,将手中剑刃在船舱上磕了磕,嘿嘿笑道:“姓刘的,今日你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爷爷我也要将你抓住宰了!”
话音未落,他眼神一凛,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猛然落下。
望着越来越近的银晃晃剑尖,穆敬荑双眼惊恐,呼吸一滞,手腕上的藤木手镯无声的泛起微弱光芒。
突然未有预料的事情出现了,就在剑尖即将落下的一刹那,刘赟猛地抱住她身子一转,挡在了外面。
穆敬荑吓得刚要惊呼,就被他紧紧揽在了怀里,将声音闷在了胸口。她吓得极力挣扎,刘赟垂头贴在她耳边:“别动,否则我们都得死!”
“噗...噗...噗......”利刃反复戳进来,他嘴角抽动,生生忍了下去。
“咦,没有,死他妈哪儿去了......”那人戳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拧眉骂了两句,转头儿离去了。
待周围再次安静,穆敬荑使劲儿动了动,挣脱开一些,仰头看向刘赟:“你,你受伤了没有?他刚刚戳了那么多下,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说着就要起来,却被刘赟死死按住了:“别动,我没事,人没有走远!”
穆敬荑迅速转头,隔着渔网帆布的缝隙向外观瞧,确实有人在远处探头探脑儿。她心中“砰砰”跳的厉害,伸手去摸手上头上的饰物,突然摸到了一只马头鹿首金步摇。
这曾是临行时特意买的,因为着实喜欢这新奇样式,今早忍不住就戴上了。钗的末端是一个个可以摇动的金叶子,走起路来分外灵动。
穆敬荑没有过多犹豫,抬手就拔了下来,塞到他手中:“你不是会丢暗器吗?这个行不行,上面的叶子可以揪下来。”
刘赟缓缓抬起手,眉头忍不住微微颤抖,接过那只钗,哑声道:“你舍得?”
穆敬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废话,什么也没有命重要,你就说能不能用?”
他抿了抿唇,轻轻靠近她,贴近额头处默默一吻,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温暖一笑:“你要好好活着,这样我才心安!”
突然脚步声临近:“不对,这里还是有人,要不然我这剑尖上不会有血!”
穆敬荑大惊,不自觉攥紧他的衣襟,柳眉蹙起,身上仿佛融灌了神力一般,迅速挣脱束缚,顺着掩好的豁口,钻了出去。
她拼了,赌的是凌霄之力!
来人见到突然多出的女子,瞬间怔愣,张了张嘴,慌忙扭头嚷道:“嗐,哥儿几个瞧瞧嘞,这有个好东西......诶,快过来,都过来呀!”
“噌噌噌”脚步声响起,如紧箍咒一般震得穆敬荑手心冒汗,却逼得她不得不强自镇定,脑中不断呼唤着凌霄。
“哎呦,从哪里钻出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啊......”后面又窜出几个蒙面人,见到她立即淫词秽调儿的嘻笑上了,如抓小鸡儿一般向此处渐渐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