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武为什么会将战场选择在“湛阪”这个地方呢?
了解楚国的地理和各城邑分布,会知道“湛阪”那边的“方城”之南就是楚国的腹心之地。
所谓的“腹心”不是指有多么深入,也不是都城“郢”的周边,纯粹是那边不但是楚国的经济重镇,还是楚国的主要农耕集中地之一。
说“方城”可能很多人会陌生,要说到“宛”或是“南阳”,知道的人可能就更多了。
在封建时代,“宛”其实是作为南北交通枢纽之一,那边山地与平原各自占了半数,重点是山地并没有影响到交通,平原地形贯通了郑国与楚国的可行路线。
当然,“湛阪”并不是“宛”,前一个虽然也是楚国的“城”,但它在“方城”之外;后一个则是属于楚国经济重镇之一,位于“方城”的之内。
楚国为什么会修建“方城”呢?这里面有非常曲折的故事,包括曾经的楚国打不过郑国,不得已之下一再修建城墙用来作为防御链,再慢慢把各个城墙段给连接起来,也就成了一道长度将近两百里的长城了。
“我闻许在‘湛阪’之南?”吕武也是才刚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个许国一再搬家,几年前才刚刚又给搬家了一次。他们从现代的许昌市附近,搬到了舞阳市以西,紧紧挨着楚国的“方城”,同时又跟蔡国成了邻居。
许国一直搬家很“伤身”的。每一次搬家不但要放弃开发好了的农田,连带到了新地点还要一切从头开始。
那种行为让许国很难有稳定的发展空间,整个国家的人口一度减少到一万人以下。
现在许国有多少人口?好像是有个将近三万人。
只有三万人就是一个诸侯国?这个也就是所谓的小型诸侯国,现如今可能比较少,春秋初期足有三千多个。
事实上,春秋初期要是有三万人多的人口都能算是中等强国,一些举国上下只有个两三千人的诸侯国更多。
时间走到了春秋中叶,还存在于世的各个诸侯国,他们多多少少都干过兼并他国的事情,吞并越多的国家,目前不一定是最强,但怎么都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吕武为什么会提到许国?只因为郑国很鸡贼的没有直接入侵楚国,大军逼近“湛阪”才发现有那么一个许国窝在那里,又从别的渠道得知许国现在是楚国的小弟,一想“敢情好!打了小的,肯定会惹出老的。就打你了。”,逮着许国就是一顿揍,偏偏还不给打死。
“郑侍我不诚。”士匄觉得自己又抓住郑国的一个把柄。
现在的情况是,挨了打的许国一脸懵逼,好几次找郑国人诉说“我无罪”的那一套;亲自统军出征的子产没逼逼叨别的,告诉许人“我就是打你,怎么着啦?不服气,打不过?去找你们老大啊!”。
郑国表现出来的恶霸嘴脸简直是要把许人给气死了。
还讲不讲“礼”了嘛!
周礼里面有规定强大者不能任意欺凌弱小的哦。
当然,周礼的那个规定是为了限制各个分封国互相兼并,达到周王室永远牛逼的效果。
只是吧,不能互相兼并什么的早被各个诸侯国丢到一边,后来要是没有晋国扛起周王室的大旗,称霸之后对周王室制定的秩序进行维护,信不信“东方世界”要比现在更乱。
很伤心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许国跑去找楚国告状了。
刻意让许国能跑出去告状的郑国,他们得知许国总算去找楚国求救,陷入了极度愉悦的欢腾之中。
吕武大概能猜中子产等郑国人的心思。
郑国已经得罪了楚国,问题是不敢继续刺激楚国,怕就怕晋国缩了回去,楚国放下吴国和宋国专门盯着郑国往死打。
作为一个不是强大到能扛下一切,又有一点点强的郑国,他们被夹在晋国与楚国中间,真心是太难了!
吕武说道:“如今楚已动员,楚君招任公子格为主帅,会集‘邓’以北诸地之兵,已誓师北上途中。”
这个公子格并不是楚君熊招的儿子,也不是楚共王熊审的儿子,单纯就是楚国公族之一。
公子格能被任命为这次楚军的主帅,原因就是他的封地就在那片区域,还是实力最强大的那个封君。
讲实在话,晋国这边之前压根不知道公子格是谁。他们比较纳闷楚国难道是没有收到晋军集结在“虎牢”的消息吗?怎么派了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物统兵北上。
楚国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点不太好说。
可能是楚国陷在吴国那个大泥潭,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也有可能是楚国被宋国那边的异动吸引,忽略了其它方向的动静。
更加可能是楚国觉得郑国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入侵许国这个小弟,以为出动公子格就能将郑军教训得满头包。
解朔问道:“楚国出兵多寡?”
这……,怎么说呢?
人在“鹊”的楚君熊招只是得知郑军入侵许国,愤怒归于愤怒,要说当作多大的一件事情则很未必。
楚君熊招根据战争爆发的地点,选了个附近实力比较强的封君为主帅,转头估计就把那事忘了。
楚国跟吴国的交战又产生了新的转折,侵入吴国地界的楚军之前进行了分散,近期很多散出去的部队一再失联,一些渠道传来越国出兵帮助吴国的消息。
现在有越国?这完全就是废话了,一直以来都有很多“x越”或“越x”的国家,仅仅以一个“越”为国号的越国却只有一个。
越国在公元前2032年就已经立国,他们立国的时间比“夏朝代”还要早三十八年。夏在公元前2070年建立
为什么“越”比“夏”立国的时间早,诸夏却是以“夏”来作为历史符号?这个问题就跟有人问明明“辽”和“金”占据中原,历史上为什么却说“宋”是正朔一样。肯定是认同“那一方”文化的子孙繁衍下去,其余“各方”消失在历史长河,或者是不作为“主流”来区分。
简单一点的说,谁的文化能够传承下去,并且还是作为主流,谁就是牛逼。
更操蛋一点的来分析,为什么要分公元前以及公元后,还不是到了近现代由白皮说了算,他们又出现了一个宗文教化的“符号”人物。换作一直是种花家说了算,历史纪元绝对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吕武建国,早早一统了诸夏,他的后裔将小破球全占了,又或者成为小破球毫无疑问的最强国,信不信历史纪元的区分就要变成从吕武出生的那天开始来计算“前”和“后”呢?
谁强谁掌握话语权是一种真理!
现在晋国比郑国强,郑国只能听命于来自晋国的指示。
子产心里有很多的想法,没有包括不切实际的野心。
他对于自己的历史使命很清晰,不是带着郑国在他们这一代人成为当世霸主或霸主之一,挽救郑国的信誉度,变法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谋求后人能让郑国继续存在下去,哪天能重拾荣耀,基本上也就算了没白掌权了。
“楚公子格前‘劲’已至。”子孔看上去很是忧心忡忡。
这个子孔是郑国的老牌权贵之一,本来子驷死后郑国该是由子孔来担任执政。
问题是,历史已经被吕武所改变,小蝴蝶的翅膀一扇,仅是郑国那边的郑君姬恽、子驷、子孔、子产等等很多人的命运也都发生了改变。
“公子格乃一地封主,不足为虑。”子产看上去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们两个人会那样的主要原因是,晋国要求郑国将楚国的大军引到“湛阪”附近,言下之意就是来的楚军越多越好。
现在楚国出战的却是公子格,一系列信息显示来的楚军数量不会超过三万,还是地方上各个封主给临时凑的杂牌军。
子孔深呼吸一口气,提议道:“如不然,我败公子格?”
子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细细考虑了一番,颔首道:“可也!”
就这般,郑国没有通知在“虎牢”驻扎的晋军赶紧过来,去到“虎牢”的郑国使者信誓旦旦这一次不用老大上,他们自己就能把公子格率领的楚军击败。
郑军和楚军在的战场并不在“湛阪”,他们将战场选在了一个叫“不羡”的诸侯国境内。
这个不羡是中原腹地的一个小型诸侯国,相传该国的国君是少昊的后裔,国姓是嬴姓。
这可是嬴姓啊!最为古老的姓之一。
除了嬴姓之外,还有姜、姬、妫、姒、姞、姚、妘七姓,被称为上古八姓。
看看这些姓的相似点,会发现的确非常古老,带着母系社会的特征。
吕武并没有研究过古老的姓,要不然就要想一想秦国的那个嬴姓是个怎么回事了。
然而,秦国嬴姓其实跟上古八姓不是一回事。
另外一点,秦国重来没说过“恶来”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乱认祖宗可不行。他们有证可考的祖先是蜚廉,是商朝末年纣王的宠臣之一。
秦国帮周天子牧马倒是真的,起源在秦非子。因此也就有了一个说法,秦国其实是秦姓。
在某天,人在“虎牢”的吕武得到了来自子产的汇报,讲的是郑军在湛水之边,一个叫“棫林”的地区击败楚军,并且还俘虏了楚军主帅公子格。
这个消息怎么说呢?要说意外吧,楚军来的是杂牌军,主帅是名不经传的公子格;郑军这边则是子产为主将、子孔为副手,去的是郑国的百战之兵。
郑军其实挺能打的,不幸的是他们总是碰上更能打的晋军,几次跟楚国交锋也是一些强力的封君。
这一次郑国三个“军”跟公子格临时拼凑起来的三万多乌合之众打,赢了才是理所当然,输了郑国其实也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毕竟,一国的精锐之师去跟临时拼凑的杂牌打,还能输的话,郑国就真的是太弱了。
郑军战胜楚军了?尽管是打一个名不经传的公子格,知道消息的士匄还是心情很不美丽。
搞什么嘛!
俺一直想抓住郑国的把柄,以为这一次郑国会认怂撤兵,或是赶紧喊老大上去增援。
没想到哇,真的没想到,郑军先表态要跟楚军拼了,后面还真取得了很漂亮的胜利?
子产这次赢得非常漂亮,近乎于全歼北上的三万楚军,己方伤亡不超过三千,并且俘虏了公子格,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史诗一般的大胜。
郑国这一赢,作为郑军主帅的子产还没有怎么着,副手子孔开始各种上蹿下跳。
子孔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打楚军能像爸爸教训儿子,自个儿好像变得无比强大,是不是不用再对另外一个霸主那么卑躬屈膝呢?
策划并作为执行者来指挥这一场战役的子产,心里则是无比惊讶变法带来的成效。
在子产的变法中,维护公族的利益,压制非公族贵族的特权,给予泥泞阶层开放有限的上进通道。
得到机会的泥泞阶层,他们在这一次跟楚军交战时,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卖命,爆发出来的进取热情大到吓人。
有一点则是子产没搞明白。
郑国的变法对非公族的那一帮贵族非常不利,他们却是在跟楚军交战中异常卖力地展现自己的价值。
这个是搞什么?他们要向包括子产在内的郑国公族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是一种恐吓,又或者是什么呢?
侯晋等贵族才不会告诉子产,他们五大氏族那么卖命是做给晋国看的。
总之,郑军与楚军的交战结果已经出现,得胜的郑军哪怕是子产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飘飘然状态的郑军觉得自己站起来啦!
他们投入更大的热情去洗劫“方城”之外楚国的地皮,甚至还误入蔡国进行了劫掠。
乱抢东西这种事情在郑军身上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他们以前也就抢一抢宋国,现在也敢在楚国这边玩“太岁头上动土”了。
吕武再一次收到的消息不是来自郑国那边,是回到“郢都”的楚君熊招派人来进行抗议。
郑军大肆劫掠楚国和蔡国,其中的倒霉蛋许国没人在乎,楚国将那些事情算在了晋国头上。
楚君熊招发出疑问,是他们上次在“许1”的相处不愉快吗?晋国怎么能放纵郑国干那种不是人干的事情。
“郑非人哉?我之正道,非此也。”士匄一脸的正义,又说道:“如今楚问罪,我或可旁观?”
话说,这小伙子要收拾郑国都到了魔怔的程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