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式微镇定的声音在这满屋的抽泣声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了眼方才搜院的家丁们,“方才你们搜院的时候,是不是错开了五小姐和海姨娘的住处?”
他们微微一怔,互相看了看,然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俞修庭碾碎了手中的佛珠,“马上去搜!”
家丁们惶恐的离开了禅房,俞修庭满腹狐疑,审视的看着俞式微:“你究竟知道什么?”
“父亲息怒,实则我也没有想到,此事真的会走到这么一步。”
俞式微十分失落的长吁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在俞娇和俞牵月头顶滑过,痛心而又悲伤的说:“微儿万万没想到,二妹和五妹,真的能狠下这个心,费尽心机,布了如此大的一个局,只为了要除掉我。”
“原来平日口口声声的姐妹情,不过是你们虚与委蛇,麻痹我的假话!” 俞式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若是俞牵月现在还看不出怎么回事,便是真的傻了。
她尖锐的指甲将掌心都抠破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俞式微居然洞察了她的计划,还将她收买的丫鬟找了出来,那些所谓的要挟一定是俞式微授意的!她想利用自己的计划反咬自己!
俞牵月咬破了口中软肉,血腥味蔓延,疼痛让她的神志勉强保持着清醒。
她用力摇头,暗暗发誓无论如何,绝不松口:“我听不懂长姐在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错!分明是你设计来害我们!俞式微,没想到你如此歹毒!”俞娇高声附和。 俞式微讽刺的勾了勾唇,她并没有与俞娇二人争辩,片刻后,搜院的家丁赶了回来。
“老爷,老夫人。在五小姐的房中,搜到了匕首和树皮。还有这件罗裙上,也有粉末状的痕迹。”
家丁将所有证据都摆在了托案上,俞修庭将罗裳甩给了崔瑞和宗离二人。
宗离强忍着颤抖,假装上前核实,实则他魂不守舍,完全没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
崔瑞很快就认出了是什么,“老爷,这个是合欢皮磨制成的粉。” 指认俞牵月的侍女长舒了一口气,“老爷,匕首和合欢皮,都是奴婢放在五小姐房中的。而这些东西,是五小姐吩咐奴婢放在大小姐房里的!五小姐让奴婢今夜事发后,站出来指认是大小姐下毒,等这些东西都搜出来,就顺水推舟,说是大小姐策划了这一切!”
“那你为何说,是五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害了大小姐?”俞敏怎么能放过俞娇和张氏,见此立即提出质疑。
侍女说:“那是因为五小姐和二小姐是合谋,想借海姨娘的胎除掉大小姐。”
“你胡说!谁会和她合谋!你有什么证据啊你!”俞娇咒骂道。
侍女伏身在地,“奴婢的确没有什么证据,可是奴婢发誓,所言句句属实!五小姐害海姨娘的胎,那是因为五小姐找大夫看过,海姨娘怀的根本就是个女婴,而且女婴身子有缺陷,生下来不是残疾就是痴儿!五小姐和海姨娘为了不让这个孩子失去价值,才策划了这一切!” 俞牵月快要疯了:“你胡说!”她跌跌撞撞的跪行到俞修庭的脚边,抱着他的腿便哭:“爹你不要相信她,这都是她一面之词!月儿是冤枉的,姨娘也是冤枉的!”
俞老夫人对侍女道:“你说海姨娘怀的是女婴,可为什么刚才两个府医去看,都说流下来的是个男孩儿!”
俞牵月哭声一滞,心口猛烈的跳动。
她有些怕了,身子打抖,心里不断的宽慰自己,俞式微不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可是一切都并未如她所愿,侍女直接拆穿了她:“那是因为五小姐早在得知海姨娘的胎留不住的时候,就在京城暗中寻找合适的人。五小姐收买了一个有孕的青楼女子,让她偷偷也跟着来了历州,偷龙转凤!”
“老爷若是不信,可以马上去查!那个女子就住在山脚下!刚刚小产不久!海姨娘流下的女婴,五小姐当初说直接丢下山去。奴婢不知五小姐如何处置,可是老爷若是查,一定会找到女婴的尸身的!”
莲夫人捂着胸口忍不住从喉中溢出一声悲鸣,她看着俞牵月止不住的摇头:“五小姐,你怎么……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俞牵月摔坐在地,并非她不想辩驳,而是侍女所说的偷龙转凤,的的确确是真相。
只要俞修庭去山脚核查,很快就能得到结果,孩子的事都露馅了,俞修庭和老夫人怎么可能相信,俞式微和俞娇的事与她无关!
俞牵月一咬牙。
俞娇见俞牵月沈默良久,当即就乐了,她激动的直起身子,“父亲你看!她不说话,一定是这侍女所言都说中了!俞牵月蛇蝎心肠,是她和海姨娘设计这一切,来陷害娇儿!爹,娇儿真的是无辜的!”
“二小姐,既然这丫鬟连这都说中了,那就说明她没有说谎。那你……”俞敏不怀好意的长吟。
俞娇后知后觉,“爹!她、她……娇儿没有和她合谋啊!娇儿和她设计这一切,娇儿图什么啊!”
俞修庭暂且不想管俞娇,他看着跪在面前的俞牵月,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番怜惜都喂了狗。
他猛地抬脚将俞牵月踹了出去,冷声质问,一字一顿的说:“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俞牵月狼狈的摔了出去,后脊撞上了不远处的绣凳,她一声低呼,蜷缩成一团。
馨儿吓得浑身是汗,俞老夫人余光一瞥,抬手便道:“把这个贱婢拖下去!狠狠的打,老身倒要看看,她嘴巴有多硬!”
站在边上的俞祯抬眸看向俞式微:“长姐,这个侍女本是去陷害你的,可现如今却站出来说的实话,那长姐岂不是?”
俞老夫人气急败坏的看着俞式微:“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隐瞒不报!你究竟是何意图!”
“不到最后,微儿仍是想给二妹和五妹一个机会。早在发现这丫鬟行迹古怪的时候,我便让人去查了她,而后一番逼问,才从她嘴里得知了这次的事,我保她妹妹和家人平安,换她为我作证,澄清这件事的真相,不过是做了一回好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