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非要扭转刘芳怡对陈念安的看法。
明明无论刘芳怡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陈念安终归是假的那个,他们的生活都会回归正规然后不再会有任何交集。
可是他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急着解决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 刘芳怡讲的很多观点,在以前的他看来都是万分精准的。可如今他却觉得真实的陈念安不是这样,甚至还出现了很多抱歉的情绪,认为倘若是真的陈念安和母亲打交道,她一定会喜欢的。而现在之所以刘芳怡对陈念安的成见,与自己的性格或许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陈念安扭转在母亲心中的印象。
不过,喜欢?
陆拾川有片刻怔愣,他为什么会想到“喜欢”这个词。
陆拾川收紧眉头,将杂七杂八的想法清出去,思考片刻拿起手机,刘芳怡发了一条短信,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而后表示希望今天能约个时间见面聊一聊。 然而等待了许久,短信仿佛石沉大海。
陆拾川深知母亲是“低头族”,手机不离身。这么久没回复实属古怪,便直接回拨了电话,传来了一阵忙音。
托了陈念安的福,现在陆拾川已经知道这样的忙音,就代表自己被拉黑了。
“齐助理,借一下你的手机。”
齐思佑不明所以的把手机递过去,瞧着陆拾川顺畅的拨了个电话,“你要打给谁……” 还没回复,就听到陆拾川开口说道,“刘阿姨您好,我是陈念安。如果您挂断电话,那我现在就找媒体公开我怀孕的事。如果您不想陆家因为这样的八卦登上热搜,今天下午五点在上次见面的咖啡厅,不见不散。”
说完利落的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过去的时候,齐思佑的张开的嘴还没闭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拾川的肚子,“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陆拾川心里有些烦躁,他原本最不齿陈念安这种行为,可如今自己却也偏要用这些“偏门左道”的方法达成目的。
瞧着齐思佑一脸蠢样盯着自己,瞪了对方一眼,“假的,没怀。”
齐思佑手里攥着手机,大脑已经停止运转。 心里不停盘算,陈念安跟陆母说自己怀孕了,可挂断电话又跟自己说没怀,那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
难道她其实是……诈怀?
齐思佑感觉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儿,既担心自家总裁被骗了,又担心自己要是告诉总裁此事算是逾矩,眉毛都要拧成一团麻花了。
最后想到现在的总裁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对总裁的喜爱超越了职务的畏惧,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冒死进谏”。
“你说陈念安跟我妈约在今天下午五点见面,然后如果我妈不赴约她就把自己怀孕的事儿告诉媒体?” 齐思佑疯狂点头。
陈念安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眼神闪过几分趣味,“这倒是有点意思。”
齐思佑:?
陈念安兴致勃勃,“走走走,这等热闹怎么能少的了我,下午跟我一块去长长见识!”
齐思佑跟陈念安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偷偷摸摸坐在了餐厅的角落,选取了一个能够纵观全局的最佳观赏位置。
总裁这幅样子,一点都不像被骗的,怎么还觉得有点兴奋呢!
齐思佑看着兴致勃勃的总裁,有些坐立难安。
“陆总,要不我在外面等您吧。”
毕竟算是陆总的家务事,这么深入的参与不太礼貌啊。
“不用不用。”陈念安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都自己人,不需要。”
自己人。
齐思佑内心涌入了一股暖流,他何德何能居然被陆总纳为了“自己人”。
一股强大的类似使命感的东西油然而生,往上抵了抵眼镜,抑制住内心翻涌的喜悦点了点头,端起身边的咖啡抿了抿,“好的陆总。”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陆拾川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陈念安慌忙把身子压低,又过了几分钟,刘芳怡才踱步走来。
两人相向而坐,透过稀疏的屏风,坐在后面的陈念安能够依稀看到两人里面的焦灼。
“‘婆媳大战’要开始了。”
陈念安笑眯了眼,谁能想到他陆拾川英明一世,如今居然也要亲自以“儿媳妇”的身份处理婆媳问题。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她到要看看陆拾川说的“自有办法”是什么。
***
“报价吧。”
刘芳怡把墨镜往桌子上一撂,浑身带着冰碴。
陆拾川眉头紧皱,“我不是来要钱的。”
刘芳怡冷笑,“你还对这段关系保有幻想?”
“我没怀孕。”
陆拾川开门见山,让刘芳怡整个人怔了瞬,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气的有些抖,“你真是胆大包天!”
说完直接起身,拿起手包就要往外走。
“Do you thi
k you k
o Lu Shihu
ll?Do you k
o hy h hos to b ith 'v tught him so muh, xpt lov.(你以为自己很了解陆拾川吗?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择我么。你们教给他了非常多的事,除了爱。)”
陆拾川用字正腔圆的伦敦音说出了上述一番话,刘芳怡回眸,眼里带着火光。
接着,陆拾川比了比手势,请刘芳怡坐下,继续说道,“J l'i
oisé à us d'u
id
t d voitu
,Il étit sul d
s so
lit d'h?pitl,Il
'y ps d'mi à p
t u
ssist
t.(我和他有交集是因为一场车祸,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身边除了助理,没有一个朋友。)”
陆拾川自然地语言切换,惊呆了在旁边偷听的陈念安跟齐思佑。
“没想到陈助理外语这么好。”
齐思佑忍不住感慨,“以前听说陈助理学历偏低,只是底层实操派,没想到居然精通这么多国家的语言,而且发音标准的不逊本地人。”
吃瓜都没吃到的陈念安满脸不爽,愤懑的喝了一口奶茶,“不就是会点外国话么,秀什么。”
刚嘟囔完,那边陆拾川仿佛听到女人的话一样,紧跟着说道,“之所以用外文和您交流,是想要告诉您,您提的那些所谓的‘登台面’的礼仪也好、能力也好或是技能也好,掌握这些并不是难事。只是因为出身,您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什么都不会,认为我低人一等,这并不公平。”
显然,刘芳怡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用这样流利的英语和法语打自己的脸,一时间脸僵住,但显然态度没有开始的强硬,重新坐在座位上。
陆拾川嘴角勾了勾,然后将自己面前多点了一倍的黄金芽往前推了推,“请。”
刘芳怡瞥了眼茶叶的色泽,冷哼了声,“你来这一趟倒是做了很多准备。”
刘芳怡平日喝茶只喝黄金芽,这个习惯从年轻的时候一直保持到现在。只是平时在外她喝茶的时候很少,鲜有人知道。
“我知道很多关于您的情况。”
陆拾川声音如喝了一口温水,带着温润的和气,让人不自觉心情放松。
这还是陈念安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能发出这般让人心安的声音。
“您曾经是个美食家,最喜欢的就是亲手烹饪菜品;您有一双巧手,会织很多花样的毛衣;您曾经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武术老师,因为您高中的时候获得过全国散打亚军……”陆拾川将外人不知晓的社交名媛刘芳怡的事逐一娓娓道来,随着他话语的铺开,刘芳怡对过去的回忆也一点点浮现。
“只是,因为您现在的身份,过去的爱好您全部都放弃了。每日和不同的贵妇约着学插花、学马术,全国各地飞去参加活动,您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和家人吃饭是什么时候么?”
“您真的快乐吗?”
刘芳怡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但随即挺直腰板,“你懂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事,但这就是我的生活。你不用在这儿和我大谈感情,你和拾川之间……”
“这些是陆拾川告诉我的。”
刘芳怡止住话茬,听着对方继续说,“他和我说他年幼时的衣服都是您亲手缝制,每一件穿出去都会让所有小朋友羡慕。可是六岁以后,他的衣服就变成了国外手工定制,家里的餐食也有了专用的厨师,父母越来越忙,他被送到了贵族学校,身边的佣人来来去去,他也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和家人一起用餐是什么时候了。”
“我方才说了,我第一次看到拾川,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没有家人陪护,也没有朋友看望。包括之前他的手臂受伤,也只有我彻底在旁边照顾。而您做的,只是在听人说他交了个如果这般不上台面的女朋友之后,打来了一通质问电话。”
“我和他分手之后,我的人生其实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陆拾川弯着嘴角,将那张当初刘芳怡给他的十万元银行卡推到对方面前,“我有关心我的朋友,有热爱的事业,不缺钱、不缺爱。或许会有点遗憾难过,但几天之后就又满血复活了。但是陆拾川身边却不会再有其他人,他仍旧是那个每天晚上加班到凌晨,除了工作一无所有的人。这个卡当时我收,不是因为贪图这些钱,而是因为我第一次和您见面,长辈给的见面礼总要拿着。但里面的东西我一分没动,如今也算完璧归赵。”
刘芳怡抿唇,终于没有再讲话。
良久,刘芳怡把卡收起来,说了句“算了”,然后起身,“不知道拾川喜欢你什么,长得不漂亮,性格也不讨喜,就一张嘴倒是能言善辩。你们的事我不参与,你也别跟拾川说过你找我,这个钱我收回来,我们陆家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钱还没这么寒酸。”
这算是松口了。
陆拾川朝着刘芳怡笑了笑,“谢谢阿姨。”
“假怀孕的事儿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让陆拾川皮绷紧点,真搞出点什么事儿来,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等到人离开,陆拾川在座位抿了口咖啡,这样的感觉竟然比谈成了一笔生意还让他感到愉悦。
“你这个狗贼,居然学我的套路!”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面横劈出来,陆拾川口中的咖啡险些喷出去,看见陈念安双臂叉腰站在自己身后,“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怎么会知道我们堂堂陈小姐,冷冰冰只会甩脸色摆数据的陈小姐,也会打感情牌。”
陆拾川想到自己说的话,耳根瞬间爆红。
站起身,“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跟苏清和导演联系,剧照拍,一个场景都不能删。”
说完逃一般的溜走了。
难得看见陆拾川吃瘪,陈念安洋洋得意地颠了颠腿,猛然想起来,“喂,现在我是老板,你在教我做事啊!”
不过看在他在刘芳怡面前说自己好话的份上,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