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一手抓着帝国手令的‘奉旨将军’,拖着拉着扶着拽着一脸恐惧两眼一抹黑的阿奈王子,进入兵旅阵地,见识一下孔武有力的弟兄们,检阅,排兵,布阵!
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士兵,十分惊喜下意识的向前靠拢。为的就是自己被选中,能执行这次好的不能再好优的不能再优的出差诏令! 一个区区破森林,以讹传讹,夸大其词,要去征讨,安比的了生死刀枪中的械斗搏杀,随时都要掉命的杀伐生涯?
军士,是要活在战场上的,只要征战,才有他们生存上进的价值!
此乃天赐立军功的机会,能不为之异动乎?
咳嗽。“阿奈殿下,观之我军中卒部是否威风?”
开心。“很好,很好,都很好,本王觉得你的兵,在帝国中最是精锐的了,” 苦笑。“殿下过誉了。
末将所部军力,配备,勇猛,只是中等水平。胜在我部之士忠肝义胆,牢靠踏实。
若真论‘帝都精锐’的话,那是要血汗和无数金银堆出来的,以一当百,勇往无前。好比‘祥龙的人’,‘冰王的人’他们才是!
末将不入流,盼望等哪一天,能有机会一尝所愿,好见识一下他们军团的风采,”
王子阿奈,大力摇头。“我看你的兵士不错,我就要这些了,你先来给我整合一万军马,现在就随本王驰骋天下!” 一万军马?
将官一听,那是惊讶的嘴唇落地!
您开玩笑呢吧!
龇牙咧嘴,咱这位久居深宫的皇子殿下,说起大话,是张口就来,我要是手中真有一万人马,都敢在帝国皇城墙上溜达!
拱手。“那个,殿下,非是我部不愿出勤,实在上面另有指派给您的人。就是末将忙于军务,好久没回,有些挂念弟兄们,顺路看看他们而已,” 阿奈失望至极,无精打采。自然随着这位‘为人不错’的将官,拐来,拐去,终于到了另外一荒僻的校验场!
无语!
人言都是奉旨来的,阿奈不想说话,还是直接对着天空,大声骂娘来的实在!
像前走来的,是一应军力‘羸弱’‘颓废’‘瘦小’“摇摇晃晃’‘筋疲力尽’,还夹杂了不少‘残疾人士’组成的松散队伍。
经过所谓表面上给阿奈的,有骑兵,步兵,斥候,盾兵,弓弩,卫队,军备,工曹等等,一个个都是应了国家之力征召,各大部队为首军官,都宣称提供了自己的‘血本’! 熙熙攘攘中,依次排开。
看来这些人,就是这次任务分配的‘帝国精锐’!
也可以说,是被上面所有队伍,嫌弃,淘汰,扔掉,自生自灭的废物垃圾团体!
面貌萎靡,沧桑褴褛!
有的扛着锄头,有的举着拐杖,有的系着麻绳,有的缠着手巾。走几步,捶捶胸。个个呼哧带喘,累的不行!
还有队末年纪十几岁出头,黑脸污泥,邋邋遢遢,奶牙都没长全的小鬼。一个个哀愁忧郁的双眼,露出一种‘生无可恋’‘早就该死’‘喘不上气’的无敌气概!
而他们并不齐全的几顶破头盔,上面模模糊糊是以一柄十字宝剑图案作标志,证明他们身份绝对帝国军士无疑,只不过,那是几十年前!
更有忙活的,咬着大饼,叼着大葱,负锅碗瓢盆,拖着铺盖卷儿,慌慌张张屁股后面夹带一大片尘土奔来!
王子,瞠目结舌:‘这帮人是多久没吃饭了!’
阿奈被催着讪讪上台,大概忘数石阶,一对膝盖正撞石灰岩棱角,直挺挺的非常优雅的奇妙姿势很幸运的摔趴主席台前那块小木板上!
青紫的脸,极力大露白闪闪一对门牙,眼眶凸出,强烈表示‘这一点都不痛’!
底下的人,出奇的动作一致,对待这位‘盛名远播’的白痴王子,露出他们满嘴臭气黄了吧唧参差不齐素质低下的大牙齿!
阿奈登点将高台,振奋精神,望一群迷茫衣衫不整的一干兵士,意气风发!
挠挠头?
抹抹眼?
好半天,愣住了?
好嘛,背了一宿的稿子,这关键时候,忘词了!
却不讲不行,想啥直说。“本人,叫阿奈,大家,看我长的很帅吧?
没人回答,就是默认了啊!
我,要说,我要说的什么来着,今儿个,大太阳,天儿挺好的啊,啊,哈哈哈哈!”
台下众将噗哧一下,险些笑出声来!
好心执士上前,对他低语道。“殿下,要说正事,咱们这里排兵布阵,今日是将带领大家讨灭邪恶的末日森林,”
阿奈,干冷的哈哈一笑,斜着身子,从屁股兜,掏出一张纸。军事要紧,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得意的开始念。“这是我个人的行程笔录,其实我早写好了,就是刚才看见大伙激动,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罢了,”
上下人等,顿时尴尬。“末将等,无不敬佩殿下‘神武英明’,”
举臂,吟唱。“伟大的帝国,世界上伟大的光明民族啊!
我是祖国的希望!
我是祖国的栋梁!
我是祖国的方向!
我是祖国的阳光!
和我携手并进,共创光系帝国的辉煌!
今日去南边森林,旅游观光,带上草帽,肉块,鲜奶,面包,水果和干粮,”
吾不欲之听!
殿下您这一大串儿烂七八糟的,都不知脑袋里都装啥!
人均汗颜。
乖乖,感情咱家这位小王子以为是出城赏花儿遛鸟儿不成!
台下早笑的前仰后合,而忠于责任的卫士只有徒劳的拼命捂嘴忍着!
将官,解释。“殿下,不,不,不是观光,是上沙场,”
阿奈讪讪一笑,惊喜道。“沙场,那更好?
那多准备弓弩,正该多淘换点野味,回来一起比比看,谁得的最多,有奖!
我不喜欢吃辣,少带点工业化加工出来的‘填了砖磨子’的朱砂,”
结束荒唐的宣言!
点将,点兵,全部凑加一起,不过五百来人。
马匹辎重,多是淘汰的残次品和废料,分配的一干兵器断折,生锈,缺口儿,比比皆是。旗帆破烂,腐坏,陈旧,还有蚊虫咬洞,极尽寒酸。
行走中,很莫名。十足的像一群饥不择食难民,合伙要出去讨饭!
即便如此,这么点人,也是杯水车薪,顶不得用。
见一个一个又一个的病恹恹蔫了吧唧的‘老太爷们’,还要一个个按顺序鞠躬,生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随时死在半路上!
问寒问暖,吩咐保重。照顾他们,能力不行,不照顾他们,必然没命!
前路未出,已成定局。这‘精英’军队的好运,怕是走到头了。
一老大爷腿脚不利,倒地。“想当年那,上山打虎,下海捉鳖,不过一袋烟功夫!自从得了这老寒腿,一条腿我当两条用,”
忙点头。“您老英雄事迹,我们深藏心中,”
一人骨头作响,咬舌抱怨。“这枪为啥不换铁的,小看人不成,老朽可是枪挑一条线,四处喷血溅的猛将,”
好好劝说。“您是咱们队的总教官,拐杖可当指挥棒,”
拿着勺子。“我这口锅,那是祖上流传的。炖过肉,盛过血,腾过馒头,要过饭,现在都漏底了,钢口还是保持那么齐整,”
奇思妙想。“师傅,您可以用它当锣敲,鼓舞大家士气,一定派上大用场,”
勉强凑数,仪容不整。撑起破了洞洞的大彩旗,一阵喧腾!
帝国大军一动,那是举国隆重!
可咱这位皇子,偷偷摸摸,躲躲藏藏非找偏僻小路,逢人便惊吓的左摇右望,不知他害怕什么?
兵士猜,我们的高贵皇长子为人低调,不愿张扬,不愿惊醒破坏当地生意红火繁花都市的好景象。
生拉硬拽,终于把他从旮旯扒拉出来。
告知。“殿下,不要这样,我们大军当走正门,正所谓宏阳开道,”
毕竟关乎国家脸面,出征乃是大事。该有的礼数,‘只能减,不能少’,还是要有当地百姓,前来接应。”
小声。“本殿下知道,你就不能小点声儿!”
悲哀。
实话说,咱帝国都城,不少人对这位云淡风轻的皇长子,私下是相当的熟悉,常笑亲近,喜爱非常。
一来,这白痴长的英俊掉渣,小脸如花!
二来,经常逃出皇宫和小村落的野孩子们玩泥巴!
三是,那些打补丁系麻绳的贫苦孩子,都知他是有钱的主儿,拼命巴结,凑攀交情。每每连拿带抢,骗他钱花,临走不忘甩他两个大嘴巴,他也一点不长记性,嘻嘻哈哈!
大道宽阔笔直,所有行人远远退让。这出门,是给多大的排场!
知情人透露,不是夹道欢迎,而是驱赶出城!
举手娟,捂鼻孔,这帮家伙,臭气熏天,满身污泞,屁股后面跟着一群恶心的苍蝇!
眼睛溜圆,看谁都像烙饼!
小妹妹,甜笑。“阿奈哥哥,今天好威风,我喜欢你的大头盔,我要拿来捉鬼用,没收了啊!”
小兄弟,鄙视。“小白毛,长本事了你!
今个,你跟这些难民,要讨饭做生意,要抢我们地盘不成?
先说好了,你们那口大铁锅,我要了,当你孝敬,你可得守我们乞丐这行的规矩,胡来没你好果子吃!”
小姐姐。“奈奈哥哥,又见到你了!
你这匹马,是不是没有喂食,皮包骨头,眼看就要不行了!
我这替你做件好事,把它拉家去,回去炖了,犒赏大家的伙食,”
小哥哥。“小白脸儿,站着!
小仔,今天穿上一身皮草,想装什么大尾巴鹰,简直要‘帅死’你大爷我了!
不错,还带这么多好东西。跟你讲,咱们都是帝国遵礼法,讲文明,晓事理,守信用的江湖好汉,咱们二一添作五,留下十麻袋粮食,我放你出城,”
兵士们嚎啕大哭,悔不当初!
才明白,方才殿下鬼鬼祟祟是对的!
穷成这样,还要盘剥?
生命,何其残忍!
底线,在何方?
郊野。
王子大人口中叼着一草根,捂额头偷偷看看天上飞来飞去欢歌笑语的小鸟。悠哉,悠哉,率队头前。
此地偏僻,少有人往,只是一传送情报的小小栈道,象征性的发挥最低限度的作用。
突然之间,只见野地里冲出一群蓬头垢面黑布罩嘴脸的高大家伙,毫无预兆,若从天上降临一般!
而这群‘精英’老部众,连最基本的反映时间都没有,便见咱们为首的王子大人被这伙歹人以流星闪电的速度,拉进了一间小黑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有毛贼,前来打劫!
不对,刚刚不是才被劫了一回?
如此说来,这群贼也太不开眼了!
那就,只剩?
不敢想,老胳膊老腿士兵,开始奔驰咆哮起来,护佑他们的主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