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淡。
晨跑,绕着烂泥遍地像个荒野的校园。破败的气氛,徒增人伤感。
返回,再次推开寝室,入眼感官,天差地别! 空空静静,红红粉粉,满室清香,一尘不染。三五布玩偶,立床柜两旁,锦绣丝被,层层若浪。
或悬阁顶,或挂窗畔,或列门边,或坠纱帐。颗颗水晶,错落不一,轻轻摇曳,明媚莹亮。如千万晨曦之星眨眼,若山涧清泉盈盈流淌,只把满天流光请进,使整间小屋充满童话般奇幻梦想。
进错门了?
忽房门扣响,最可能朱小心,一时没有联系到她关于自己的情况,她肯定非常担心。
刚欲开门,却犯忧郁,莫名其妙承接院长头衔,还居这样十足女孩子气的寝间,同布娃娃为伴,她一定得嘲笑个没完! 抽掉门栓,轻开缝隙,面红耳赤,盘算百条借口。
梦碎!
迎来之人,没料却是那位富家公子名‘恩斯’的斯文败类!
此子身姿,站定笔直,衣衫郑重,五官舒展。一大簇鲜艳的白色玫瑰,怀抱前胸,一枚玉牌请柬,红心涂字‘致仙子艾雨’。
着一身黑白开衩燕尾服饰,丝状小领结。头发油亮,乌漆放光,亦不知浇灌几公斤发胶固定,似蜂蜜下滴。自裤管,腋窝等关节部位,还时不时,散发一股股浓浓喷鼻麝香味! 含春阳风光般面容,黄鼠狼觅食状的不怀好意,装模作样的,显得还算规矩。“美丽璀璨的仙子,早安!
请允许在下表达对你最是深情眷恋的倾慕之意,此心之诚,可昭日月。
延颈秀项,青丝滑腻,桡骨至柔,婷婷黛丽,便是粗布麻衣,也衬托仙子小姐比那些盛装修饰低俗之腻味的女人有着本质的巨大差异。别样之美,风情独特而清新,”
艾雨关门。“不想,看到你!”
跳脚。“别,别,别呀,仙子姐姐,初次之事,是在下失礼,我道歉还不行么! 且看,我用了一早晨时间,将仙子你的闺房,精心仔细的布置了一番。只有这样纯清格调,才对的起您丽质芳华的绝代天姿。
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将这一束花,送给你,”
艾雨美眸不动,呆望沾满露珠的娇艳花卉,突然头痛欲裂,眼前人都不大清晰!
恩斯本以为,多多少少会遭婉拒,却见小仙子神态痴痴,娇颜红韵。根据此子‘多年祸害良家妇女’的经验,小姐没有提出反对,即是默认!
此时不与,更待何时? 欣喜若狂,一把端住艾雨香肩,对准那闪闪诱人红润樱唇,狠狠地亲吻而至!
艾雨精神不好,又惊吓过度,神经反射中,一个大巴掌甩出!
大骂。“干什么,你这个好色狂!”
此子像早有准备,敏捷低头,不但避开这记耳光,反捉艾雨嫩滑小手背,贼眉鼠眼,一脸不要面皮!
欢喜。“仙子小姐亦羞亦怒的姿态,真是极尽动人!
螓首蛾眉,双瞳剪水,一眸一笑,动魄惊心!
当我第一眼看到小姐,就如上天派下来的圣洁天使,我的心灵,便不自觉被你俘去。不论你怎样婉拒或者怨念,在下对你这颗比钻石还坚硬的心,永远不移。
这世上,怕再不会有人如你这般高贵至美,更不会有任何人似你这般优雅纯净,令我如此沉迷,”
艾雨惊慌失措,抬腿便踢,气急败坏,没想用力过猛,不单没踢着对方,整个身躯却向床角摔去!
恩斯眼快手疾,防宝贝美人跌个四脚朝天,一手托起捧花,一手揽住那纤软的腰际!
还想伸手动武,却双臂被死死制住!
贴近白皙的小耳,吹气。“在下失礼,情不自禁,只因仙子你,太过引人!
你的红润樱唇,你的无双娇颜,你的晶莹泪滴,都是妙不可言。你的所思所想,你的伤痛过往,我都想一一了解,时间还很长,美好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一阵反胃!
漫天青丝,根根直立,贝齿碎玉,眸带利刃!
二人又将,大打出手!
可待此时,楼道外连连怒骂的声音传进,脚步中带着骂骂咧咧,毫无间断!
大叫。“恩斯,你这天杀的混蛋!”
大喊。“无耻之尤,还不给本小姐滚出来!”
大呼。“我听人说,你偷偷摸摸,竟拐进一位漂亮的清纯小美人,拉回房里寻欢作乐!”
大嚷。“欺骗我们姐妹,腰酸背痛,辛辛苦苦,收拾屋子,原来,却是让你便宜给那只外来的骚狐狸!”
大吵。“不但沾花惹草,还要金屋藏娇,诅咒你万箭穿心,罪该万死!”
无法无天,愤然痛骂!
房门更被大力撞开,震得整楼层都在动荡!
只见几位容貌上乘怒火满腔的女孩子,风风火火的拥进门里,而艾雨和恩斯两人这前仰后抱亲昵体贴姿势,不差分毫,被拍个彻底!
‘甜蜜蜜’二人,尴尬无比。
恼羞无加,艾雨一拳照恩斯肚子狠击。而此子愣神的功夫,不想美人娇小的拳头,竟有如此爆发力,痛苦倒地,鼻涕眼泪直滴!
默不作声。
女孩们再骂不出,均被艾雨姿容所慑,四女八目,由其头顶发梢,观察至大腿脚底。上上下下剖析数遍,扫描彻底。
一女,掐他的腰。“小女该死,对不住二位了。在这朗天白日,明光和煦之时,打扰了恩斯大公子和这位小姐,缠绵欢愉。”
恩斯,辩解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扶艾雨小姐一把而已,没有你们想的那样。”
一女,拽他耳朵。“若我姐妹不来,你们是否更大胆,放下纱帐,好做奇怪的事?
这样绝色美人,世所仅见,如此丰姿璀璨,极品佳丽。说一说,怎么偏偏让你这花花少爷搞到了手里?”
恩斯,求饶。“误会,误会,仅仅是个误会。”
一女,揪他头发。“难怪你这风流大少,今天如此神神秘秘,原来心痒难耐,时刻惦记这位倾国倾城的小美人谈心。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呢!”
赔礼。“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一女,掐他下巴。“你这眼光,越来越厉害了哈!
这小女子,不单身段优美,脸蛋妖娆,气韵还诱惑的很。本小姐,一直认为自己姿容怪不错的,可同这位小美人相比,还是大有差距。
看她看的,人家自己也是心魂荡漾,意乱沉迷,何谈你这常年采花寻蜜流连风月场所流氓败类中的先锋老淫贼!”
咳嗽。“污蔑,你这是诬蔑,污蔑了我的人品!”
四女醋意大发,蛮横发作,对恩斯又撕,又拉,又打,又掐,一通乱拳脚暴揍!
艾雨心中不快,眺向天际。这等低俗不堪之语,竟从她们这样青春少女的嘴里说出。哪怕再是有理,对其评价也大大降低!
忽觉,她们有些眼熟。记起来了,不正是那日学院大门前欢笑跳舞的几位礼仪小姐,还能有谁?
恩斯,苦劝。“众位女侠,饶命,在下和这位仙子小姐清清白白,没有你们想的那般不堪!
发自肺腑说一句,全赖老天今日回应,在下苦心寻觅,一生一世伴侣,我的梦中仙女,终于来到我的身边。
此后,我会一心一意,同她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几女圆睁怒目,杀机转向艾雨,对对眼目,呈现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
自嘲。“这位小姐,模样真俏。比我院中八美犹有过之,人家还从没见你这般妙美的女子。真不知,有多少位风流男子对你痴心暗许。”
认同。“如花丽质,妖艳无比。竟使我们这位浔雨镇大大知名风流王子的恩斯,服服帖帖,想你们二人的好日子,为期不远矣。”
肯定。“人家到你们好事那日,自会登门庆祝,抓几只野兔,逮几只野鸡,带几只野鸭,送几只野鹌鹑,前去给你们做贺礼!”
品头。“独赏一朵富贵花,舍弃漫天红云雨。以艾雨小姐这样仙姿降世,独领风骚的佳人。真使神佛乱本性,顽石榆木色胆起。”
论足。“不对,不对!
恕小女子刚才口无遮拦,在楼下唤你狐狸精,真是不该,就算千年狐狸精,也远远不及你的风骚于万一。”
夹枪带棒!
艾雨羞恼至极,一句完整话都递不上。“我,没有!
不,不是!
还有,他,我根本,就不认识,”
不屑。“这一点就露馅的谎话,鬼才相信!
不认识?
若不认识,你让他又亲又吻又抱又啃的,”
体贴。“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就算被恩斯攻陷,也没必要如此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
叹息。“难怪他一直对我们姐妹不动心,原来品味不同。喜欢你这样作风大胆,风情万种又妩媚销魂的女孩子。”
疑惑。“看艾雨小姐,年纪尚浅,心性成熟,倒是早的很。敢问,芳龄几何?”
思考。“十,十五岁,”
嬉笑。“恩斯十九,比你大些。他要娶你,还要等些时日。只怕到那时,你有无数潇洒英俊的好男人围绕,他进你闺门能不能排上号,还另当别论。”
恩斯,终于发挥出自己屁大点的作用,拦艾雨身前,替其解围。“在下糊涂,忘记给仙子介绍。
这几位小姐,大方,热情,美丽,是咱们学院妙音部里,最为出类拔萃的女孩子。她是甜甜,她是妍妍,她是莉莉,她是涓涓,”
艾雨并不关心,几女身份,更无意,知她们同这风流大少有何暧昧关系。一转身,推窗奋力跳下!
身段轻盈,借窗旁拱出一寸泥檐,三两点后,降落于面。
而恩斯,却吓傻了!
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的少女竟然如此决绝,不受任何诋毁,为了清白,直接跳楼寻了短见!
唯有傻乎乎的怀抱玫瑰,瘫坐在地!
眼见美人,因受冤屈冷落而死,悲呼一声,就那么直挺挺躺地,恼悔无加,脸色几无血色,双目痴呆,再无人气!
几位女孩也想不到,艾雨秉性如此刚毅,不愿忍受半点污辱,竟舍命轻生,一时也于心有愧,担惊受怕!
恩斯起身大叫,不放弃的扒住窗棂。“仙子,仙子啊,是我,是我害了你,我这去找你,”
两女急忙拉住。“这么高坠落会没命的,你千万别做傻事,”
恩斯双眼红肿,咆哮。“滚开,别拦着我,是你,是你们,害死了无辜的艾雨,她是我今生唯一钟爱的人,”
狡辩。“你别急的乱咬人,我只说了几句祝福话而已。”
大怒。“胡说,你说的什么!
你道结婚时,送她野鸡,野鸭,野兔,你分明意指她是只狐狸精!
还有你,说狐狸精也没她那个,说的是人话么!”
虽被说中,可嘴上不认。“你是强词夺理,”
一女突指远处,欣喜大叫。“看,看那儿,是她,你的小仙子没死,她不是好好的,往大门外走了。”
果见婉柔绰约的小小身影,轻盈远去。心上人平安,才算彻底放心。
距渺小学院数里,一破草棚。一辆座驾,已备好等候。
艾雨方到,朱小心如疯牛般冲撞而至,紧紧抱住,不断用脸颊,嘴巴,鼻子,摩蹭不休。魂不守舍,形神癫疯,忽而面色黯然,放声大哭!
无比伤心。“雨儿,人家要走了。
我的心好痛,好舍不得你。
浔影大人安排我,去外教廷学习,我俩分别,你独守空闺,定要早晚垂泪,思念人家才是。
你怎么不哭,使劲哭,不哭肿了水灵灵的眼珠子,就证明你不想人家!
你说说,没有我在身旁陪伴,你的日子,要怎么过?”
苦恼。“没事的,”
撒赖。“我不管,我不管,没有你,人家一刻也活不下去,你陪人家同去好不好,不然我天天都会想着你,”
艾雨,苦不堪言。“我,我去不了,”
朱小常,神色落寞,自小从未管朱小心叫过一声‘姐姐’,但刚入学院,便分开也十分令人难受。怀掏左一包右一包甜食,将携带多颗碎石‘纪念品’尽交对方掌心。
伤感。“全部送你,要开心,”
寂静。
朱小心双手伸向脑后,将脖颈配戴一条项链摘下。白色心型,影影发光。内部竟有鲜红液体流动,简单小巧。
抓着艾雨,小心翼翼戴其胸前。轻唤。“许未两天,人家玩腻就赶回。小雨妹妹,本小姐把它赐予你,不许摘掉,这是咱们两人定情信物。这代表人家,一直牵挂你的心。”
年少女孩,前往陌生环境,独自生活,的确不易。艾雨常常讨厌的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可此刻再无任何拒绝言语。
刚登马车,又迅速跳下,舔舔嘴巴,狞笑道。“我的小宝贝,把眼睛闭上,”
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对准艾雨诱人的粉唇轻轻接触!
分开,登上了车。
艾雨望马车,缓缓远离。变得模糊,直没地平线里。
或许,艾雨不晓这条项链有何含义。但此地,早流传一风俗,‘女孩自诞生之时,其父母长辈会取其一滴鲜血封存,以细小玉瓶装入,制成吊坠。
永远清澈,不沾尘俗。以降生人世间第一滴血,留给女孩心底最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