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道。
萧瑟的风,扬起的尘,飞走的叶,遍地的草。一只只的黑雀时而鸣叫,凄凉可怖。
艾雨行走数里,不见一个人影! 忽而一阵大风来,恶臭飞散八百里,一臭水沟旁,一人垂头丧气正在疏通。满满漆黑,不知埋藏了多久拥堵的污垢。
轻声。“请问您,晓得这位置吗?”
此人半百年纪,头发苍灰。皱纹一堆,脸似黑炭。一身臭气熏天,缓缓抬头。瞄一眼衣衫华贵的艾雨,脸暗下来。
眼露麻木,像是心中有一万不平事,大大不甘心!
指着方向。“顺前路,往西,往西,再往西,然后往西,一直往西! 拐一个弯儿,往西,往西,再往西,然后往西,再拐一个弯儿!
往西,往西,直接看到最西岸,西北边有个小亭子,有山有水,你找到有一个冲着海岸边儿大门朝西开的大楼,最高的便是,”
惊叹,总之一段话内容就是‘往西’,除此,艾雨就没听明白别的字眼儿!
称谢。“谢谢您,老先生。
其实挑污水,有一好方法。不必,一次次走远路去倒。用一超大木桶立池旁边,后用一粗皮管引内。便能直接顺流,连到目的地。 您这么大岁数,身体要紧。”
老者眼睛亮起,瞬间明白。按照艾雨方式,立刻就做。看大桶污污坑水,自然流向树底。精神明显好转。
冷哼。“我是急糊涂了,没注意到。看不出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却也懂得这些?”
艾雨,小脸绷紧。“老先生,我家并不富裕。
我家十几头小猪,都是我一手养大。它们的茅草,它们的粪便,都是我来弄,时间仓促,恕我告罪。” 后方传来,老者叹息。“可怜,堂堂一渺小学院。如今,沦落至此!
最终,还全部要靠你们这帮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卖姿弄色,养活经济。真是可悲,可悲啊,唉!”
艾雨飞奔,埋头向西。可没成想,这指明方向,确是一条凄惨无比坑坑洼洼荆棘丛生的曲扭道路。
苍刺污泥,极其难走。担惊受怕的提着向那个流氓借来的这件金贵新衣服,一步三回头。香汗淋漓,遥看目的地。
怀疑,这怪老头是不是存心捉弄人? 然只见蒿草丛外,景象大改。狼藉处处,却有山谷清幽!
曲折巷深,阁楼错落,几间雅庭,莲池相接。轩帘掩映,互相连属。如避世桃园居,似有仙人游。
房舍绮窗绣,牙签白玉轴。
瑶琴锦瑟处,香案致烟流。
但见数位身穿各色长纱女子,迈小步调。卖声欢笑,停停走走。或是轻歌,或是舞扇,或是叠纸,或是游园。
亭廊桥畔,尚有女子喝令训责之音频传,伴随悠长歌调,甚为悦耳。只这灯红柳绿别院,到底是何去处,还一时,摸不透由来。
若要形容,十足一设施完善供官宦往来的娼妓之馆。
艾雨一阵苦恼,要不要问一究竟。看此地,根本不像教学门堂。
或许,走错路径?
低头,再三看地址。《妙音》二字木牌很大,确实这里没错!
掀开纱幔,步入一待客奉茶小厅。
正左右张望,一俏丽女孩和蔼可亲本身带着甜甜笑容款款而坐。眼皮都不抬,眉眼间露出百无聊赖的愤慨不快。
装着敬意,语中带着一点怒气。“这位小姐,请问就是来我院坊报道的实习学员吗?”
艾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些冷淡怠慢自己,回应。“是的。”
冷漠。“如再无人来,我这小科室就成了形同虚设。几年了,你还是第一位自己应门的人!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妙音所部,是学院最大的体系部门。入选审核异常严格,且要通过层层考核,合格都是非常困难的,请你早有一些心理准备。
请说一下,您的简历背景。”
艾雨心中欢愉,办事地方还是清雅高贵的。而且此女气质不俗,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很亲切。心中欢喜,欲同此女一吐心扉。
告知。“我叫艾雨,很高兴认识你。这有一封信,是浔影镇长大人亲笔手书,提议我来,请您查阅。”
女孩还未接过,已震惊当场。
因她瞥见艾雨那一完美过人的姿容,瞬间表现的极度的吃惊与震撼。脸上清晰印着‘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倾国倾城的女孩子’字样!
恍惚中,又打量一下艾雨的穿着装束,像发现什么似的,眼神生出一抹怨毒之色!
醋意大发,皮笑肉不笑说。“这位小姐,十分抱歉。
有个小问题,冒昧想问您,在咱们学院里,有一位富家公子,唤作恩斯的,不知,您跟他有什么关系?”
摇头。“他,我,跟他,没有什么,”
这个女孩,突然一拍桌子。“说谎!
‘诚信’,是我们妙音第一位的生存经营准则!
看您年轻貌美,竟跟市井中那些不三不四女人一样的狐媚是非,谎话连篇,见风使舵!
不认识,你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
您这身‘迈罗服饰’,是当代最奢华最有限专为世家男子设计的特殊款型。价钱昂贵,发行很少,一年都做不出十件,并不是等闲之人,说买就能买到的产品!
我镇里除了那位生性风流的富家大公子恩斯,谁能有途径拥有?
他能把他最心爱的衣服送您,想必关系‘非同一般了’。”
艾雨茫然,这里就是‘接待女孩’的见识竟也这么高的吗。“他,是邻居,”
女孩怒了。“住一起,学院哪里有这个男女混住的规矩!
本来,您同任何男子生活交往,无可厚非,但不该影响正事。来此就算不郑重着装打扮,也该认真对待!
可今日报道,您如此敷衍,迟到半日,还一副轻松随便的穿着男人的衣服前来面试,简直是对我整个部门莫大的侮辱!”
如实交代。“你,误会,我临行匆忙没有衣物,这一件是向他借的,”
女孩,冷哼。“行了!
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他么!
小姐,您以为自己持有浔影镇长大人亲自认可的特招信函,就了不起了,但我妙音也有自身的选取条件,不是想进就进的!
不好意思,一时匆忙,忘记给您准备桌椅茶水,若是您没有其它意见,请在此稍待,我去向上面几位大人反应您的问题,”
终体验到一位女孩,言语如此犀利。“不,我,不是,”
对方听也不听,不给半分机会辩解。怒哼一声,甩头远去。
顺风,听她小声嘟囔。‘长的那么漂亮,生活确是浪荡。这样品性,还想进妙音,干脆一直凉在这里喝西北风,风干了才好!’
只剩艾雨一人,默然当场。
这小小被改装的,会客厅。冰凉凉,透着惆怅。二十几平,墙壁泛黄。单调光阴,似水流淌。
万分,难过。
窗户大开,北风寒凉,大门布帘,一摆一甩,好像抚摸艾雨,悲伤无助的凄美面庞。
过半大时辰,杳无消息,莫名被‘误会’不说,还倍受冷落。
‘稍等片刻’是不见人影?
‘多等片刻’估计要站到半夜!
于是唯有迈步离开,视野豁然开朗。
此妙音之地,盘踞大楼,取西,东,南三位环水,四围环山。基本面积,已囊括三分学院。每一笔构思塑造,皆奇巧精妙。
水榭亭台,翠翠生态。山坪草屋,青青自在。看日光空照,望飞瀑高悬。丝毫不觉,此处竟设寒酸落魄渺小之间!
野草馥郁,松杨参天。鸟语花香,阳影各半。如踏幽雅古历长堤,访窥遥遥仙境云天。能营造这别致场景,耗费非凡,亦是胸多雅骨,有大家风范。
有心回去,心有不甘,若是在这里乱闯乱撞,恐生出事端。艾雨不想招惹麻烦,就想寻一僻静深巷歇息,等着回信。
一缕炊烟!
一堵墙后,温度高升,浓烟缭绕,热雾腾腾!
拐过矮门,眼前是一间家什齐全宽敞厨房。一樽大锅木柴塞满,火底正旺。高汤滚沸,不断飘着浓浓的猪骨肉香!
掌勺人,近橱柜旁。竟是一位气质高贵,身材饱满的妙龄女郎!
样貌,比自己年长几岁,肤色水润,气质上乘,精明朝气,落落大方。以艾雨没有见过几人面相的情势,也觉得这女人的姿色,是出类拔萃的漂亮。
不免感叹,学院环境凄惨破烂,妙音的众多女子,倒是俏丽养眼。
她正手托大盘,摆着各种粉囊,也不仔细筛选,直捧大把大把的投放!
此女烹饪,技术还算娴熟,表情更极是有趣。如一可亲妇人,悉心照顾孩儿,又像一辣手屠户,待牲畜毫不手软!
棍棒刀叉,一齐上阵。大刀剁菜,一通乱砍。剔骨肉屑四散,比男人宰猪还野蛮!
当然,以如今‘三指不沾阳春水’的众位千金小姐相比,她能自主做菜,还蛮新鲜!
要论厨艺,不得不提朱大甘。
别看他体格粗狂似水牛,做菜本事是细腻而丰富。一阵功夫,便端出盘盘的珍馐佳肴。村中不少老幼,均热衷其炖卤的手撕烧肉。
犹记小时候,艾雨家中贫苦。冬天,干粮减缺,还常因肚子饥饿,哭个不休。
亏是朱大甘心软热肠,仗义相助。年末,送一被朱小心咬缺半片耳朵的红烧大猪头。母子二人,才算将除夕夜空白填补。
早晨中午,水米未尽。刚刚,又被一接待女孩冷眼罚站!
艾雨眼下,就犹如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眼冒金星,饥肠辘辘。观瞧四周,漫天都在降落大胡萝卜!
饿肚遇到肉,口水不停流。小肚皮自然冒出,那一适合场景的噪音,‘咕噜’‘咕噜’。
烹饪女子,闻听望过,怒目圆睁,大喝质问。“是谁,胆敢闯来这里!”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