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
足足一整天过去,艾雨只勉强饮了半杯牛奶。当此恰若柔风摆柳,歪的头昏眼花。饥饿感觉,疲惫滋味,一遍又一遍,备受摧残。
每一刻钟摆叮咛,大为厌烦‘该死的宴会怎还不完!’ 每一分目光触碰,心理咒怨‘该死的家伙还不走远!’
穿着高,高,高,高不知多少公分的白色高跟鞋,表面闪耀,立足主席台,刺目射线一道一道又一道,将身体每一寸鲜活细胞都给裂开!
奏响乐曲,连绵舒缓。可就算如此放松淡雅的环境,艾雨还是不由的极为紧张。更有几次,尴尬的说错了台词!
她本十分思想清纯单细胞脑袋,在这个男人‘瞩目’,女人‘注目’场合,再不能清醒,灵活应用。
长,长,长,长,长不过百丈大厅,艾雨在众人纷扰捧场恭维中,才走了短短不到一半距离。 一老者,递上一只黄米色透白的绒布娃娃。上面缀满水晶珠石,柔软可爱。
哭丧脸。“仙子,你好啊!
老朽,从小就是祖祖辈辈制作这门手艺的匠人,费了一点功夫为您做的一件小玩偶。算是,为您接任院长表达的一点敬意。
期待贵方学院与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艾雨灰心丧气,因为之前吃了亏。“这,东西我不能收的,” 监护人小香将之扒拉一边去,一脸嬉笑。“老人家,小仙女是不好意思拿人家东西。东西很不错,我呢替她收下了。谢谢您,期待我们下一步合作顺利,”
‘天降祥瑞’,这死女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一脸阴郁的嘴脸,教训起艾雨。“小美人儿,你脑子被门挤了啊。那位老人家,辛辛苦苦纯手工用很大的功夫做的,你怎能拒绝人家的一番好意,你对的起人家付出的心血吗?”
艾雨也不甘示弱,大瞪着小香。“明明是你,不让我收人家礼物,”
没好气道。“猪头,跟你解释,你也不懂,回来本大人把这娃娃的珠宝拆下来,你就可以放心玩耍了。” 厌恶。
几位客商年过五十,裂开黄牙,身子黝黑干瘦,他们穿的崭新崭新的衣服,却仿似包不住骨头。“艾雨小姐,不,该叫艾雨大人,小的们有礼啦,哈哈哈!
您真是十分水灵好看,透着一股清爽娇贵之气。小的等人,是《临风货运行》的,您可否赏个薄面,能和我们几个老家伙合个影呢?”
艾雨一脸不安,难免被人抓到把柄。“您好,各位大人,这不行的,”
但看恶风而来,小香一把拉住,搂住脖颈,灿烂的大笑。“几位老大人,合照这有什么,还是我们友谊的证明,没问题,没问题。 不过,小女可提一下,您可要让我们清纯绝色的小仙子,站在中间啊!”
一张温馨相片,新鲜出炉。特别清晰的艾雨凄美小脸蛋,陪衬着身旁小香的一嘴大獠牙,对比十分明显。
小香,咒骂。“你这白痴,迟早把我的生意都丢个干净,拍个照,你又不会少了什么!”
艾雨,气愤。“明明是你,反复无常,”
冷哼。“这群老者,可是东陆市最大的输送转运单位。你摆个身段,卖点色相。咱们学院不就随着河流山陆,大大有名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懂把握,”
反胃。
一油光四溢的路人乙,摆弄货品,那肥厚的小嘴,跟他大大的脑袋不怎么相配。“艾雨小姐,小人盼您多时了。您的仙姿,足可以让天地动荡,鲜花绿柳,没有半点颜色。
而小人正是‘生产颜色’之人,有您的见证,定能让您的美貌,锦上添玫瑰,踏风上青天。您看,您看这些胭脂,香氛,水粉,质地均是采用天然工艺,您闻闻,您看看,也也可先拿一些试用下,不收您的钱,”
艾雨根本不懂化妆品,摆一摆手。“这位大人,我不用这些的,我,”
小香啪一掌拍她屁股上,急忙大声的解释。“呦,这不是赖老板嘛,我找半天没见您,原来您再这儿啊!
小仙子啊,她人比较清纯,不好意思,接触这些比较少。
其实我们仙子,对这护肤品清洁用品之类需求很大,日常一般她的典礼,行程妆容,都是其他人帮忙,所以她不了解,都怎么使用。
您竟有这么好的产品,我们更可以多多加强联系,效果好的,我们会进货大量的啊,哈哈,”
说完立即现场见证,拿出一排排一瓶瓶油粉,在艾雨手臂肌肤,抹抹涂涂。低声。“味不错,真香,我恨不现在就想咬你一口。
小美人,你就不会动动脑子,你不用,可咱们妙音的人都要用!
不过,给我记住,就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赐给姐妹们的,也为你得点人气。关键还是免费,可省不必要的一点开支。”
艾雨,嫌弃道。“别舔,脏死了,”
一花心泛滥的路人丙,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急不可耐,一步蹿了上来!
单膝跪地,行大礼。“美丽的女神,很荣幸见到您!
在下身为凯利家长子,平时做些小小工程项目,今年很高兴得次机会,难得的前来参加这次活动。
您,真是好,好漂亮,这么的,那么的,流萤溢彩。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上几百倍!
请您收下,我这一份发自心底的爱慕之心。”
艾雨听话了,就伸手要抱。“这些花,长的真好看,”
小香冒火,拽开老远。“这位客人,我们最近搬家年末大扫除,仙子小姐家里没地方放,抱歉哈,”
私下,一旁斥责。“你再要男人礼物,我宰了你!”
艾雨,头疼至极。“刚才,不是要了很多?”
一风尘仆仆面有愁容的路人丁,展脸一笑。“艾雨小姐,小人好高兴认识您。您的姿色确实好看,就像一位天上下凡的小仙女,见您裙底穿着这么高的水晶鞋,才知道身材比想象的还要矮一些!
不,不,不是,不是!
您,您很高,高高在上,高,对高贵!耀眼!美貌!
就像,就像天上飘,飘飘!
闪闪,烁烁的太阳,月亮!
您就像在寒风中飞舞,流浪在最幽远的峡谷,飘荡在浩瀚的蓝天海洋,在俊美的高山绝壁中独行。
您的美貌,好像朝霞,让露珠都变得圆润晶莹。
您的美貌,好像清风,让晚间清静舒爽。
您的美貌,好像音符,让林间小鸟欢愉鸣唱。
您的美貌,好像流莹,让星空闪,闪烁飘渺光芒。
您的展颜,足以让四季都忘记运行。
您的蹙眉,让时间都停滞流动。
您的悲伤,让黑夜白天一同消失。
您的,看,不大清楚,让天地一起舞蹈,歌,歌唱!
那啥,我们单位是生产牛马车配件的,生产量大。不知您有无兴趣,给我们做艺术模特,帮忙做下宣传,”
艾雨被揭到短处,心理难受。“我个子,不够高,”
小香扭头,满口答应。“完全没问题!
我们仙子小姐,到时候穿二十公分的鞋子,垫着脚,也一定也帮您做好。还有那个,您老不用念哪位侠士提前塞给您揉成一团的诗稿了。”
艾雨赌气道,不明白的说。“我又不会生产那配件,干嘛用。”
笑眯眯道。“别废话,这可是咱们潜在的重要关系户。长得美,好处真是多,看来以后只要多出卖你几回,来钱肯定不会少,”
推开。“才不要!”
烦躁。
脑袋昏聩,感受出一常用名词:提线木偶。十足让小香摆布的左右不分,满头乱撞。而且这死女人,老跟自己唱反调。
总之,我想要,她不许,我不要,她应邀!
要多难过,就多难过。
小香眼睛朝天看,一步路走出要半分钟,小腰肢,大屁股,左晃晃,右摇摇。艾雨恨不高抬腿,狠狠踹她几脚!
最后,有一个人进入艾雨的眼中。就像是一勤勤恳恳无人认识的路人甲,西服也很旧,面黄肌瘦,非常低声下气的姿态,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为艾雨擦拭前路红毯的褶皱。
近前。“浔雨仙子,小人很荣幸见到您的天颜!
在下,是《足够胆新闻社》的小编,想要采访下您的一些简单情况!
能否,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请问您对什么样性格的男孩,比较中意?
对什么样的服饰,比较有研究?
平常,有什么爱好?
这是一份简单表格,您只需随意填写,”
艾雨看着对方递上的一页纸片,觉得对方的什么社听着有趣。提笔填写了几个,又看着一栏内容突然顿住了。“这位大人,那个,三围是什么意思?”
小香翻白眼,一拍额头,表情带着戏谑。“等回头到姐姐房里,我亲手给你量!”
懂了。
闻小香身上熏死人的味,艾雨气急败坏。笔放下,不写了。然后觉得烦躁,但不敢表现出来。这一路,比爬几座山的时间还要漫长。
对方见艾雨停笔,竟一下情绪激动起来。“仙子,仙子,我没有不好的目的,诚心是只想采访您一下而已,”
无心思。“我不,比较忙,”
那个小编,催道。“那恕小人对不住您了,这样,我为了不打扰您,可以出去等,哪怕我等你一晚上,只求你给我几分钟,给我几分钟时间,和我谈一谈,”
艾雨,忧愁。“这不行的,”
此人突然把上身西服脱掉,把纸笔,录音之类的设备,都扔了!
而从他丢下的衣服口袋里,都能看见包有一个硬邦邦的菜包子,还有一个几枚钱的破钱包,内夹着一张女孩照片,同样露了出来。
艾雨凝视一下,女孩水灵秀丽,和自己差不多大,眼神却是极度凶恶的在瞪着什么?
这人,表示。“仙子,您要是怕留下证据,现在都没有了,小人不会让您为难的,”
打发小香让她去自己找乐子,心里舒服一些。拒绝一个个上来攀交情,讨要约会交际的人,和这位像是什么编辑的人,找到拐角一安静的小沙发坐下。
艾雨,问道。“那个,您请讲?”,
此人双手放在桌下,拘谨笑道。“小人之所以想采访您,没有其他意思。其实,今天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工作,”
平静。“为什么?”
此人苦笑着,不知怎么回答合适。“干不下去了!
小人现在才发觉,自己是如此一无是处,除了满脑袋奇奇怪怪的想法,和整个国家的面貌格格不入,格格不入。
不瞒仙子,我从内心很看不惯您这样的女孩子这样行为,这么清纯,这么幼小,却成为这些声色犬马中的牺牲品,被物欲权势所摆弄,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不该这样,不该这样的,”
艾雨点点头。“您,继续说,”
男子用手下意识摸了摸因好久没有打理,不断翘起的干枯头发。“以前,在这间大厅,我曾经看见一个女孩,很优秀,很漂亮,和仙子您一样的干净清澈。
我看她第一眼,就很高兴,很高兴,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不过,我那时年轻,甚至连跟女孩说话都没有,也更没有表白的勇气,就站在这个学院外,我知道一到这个时间她一直会在,我就一直看着她,一年,二年,三年,然后有一天,她从这里走了。
我于是四处找人,追问着她的下落。后到了另外一个城镇,到了另外一家旅馆。我很想找一份文字的工作,只要是用笔的都行,我想写自己的情感,想写和她存在的故事。
如愿以偿,我真的进入了一个文学社,开始书写,展开故事创作。
然后,却发现自己怎么做,人家认为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写,人家都不会觉得好!
遭人家的白眼,遭人家的嫌弃。
写啊,写啊,写啊,一直写啊,很多的故事内容,很多算不上的诗词歌赋,很多蜡黄的稿纸,堆满了我的墙壁和书桌!
我费劲了心思,所有空闲,却没有什么读者,看到我写的内容。没有什么观众,认可我的文章。就这样,度过了大半年。
然后社长找到我,说我的文事和目前的轨道,严重脱节,要迎合新的时代,新的客户群体,不懂这一点,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去关注。
然后,给我安排让我去当户外的采访工作。
但我没有抱怨,一想到我要是能跟随那个女孩,能够借着采访的机会,和她说话,也是求之不得的。
我性格腼腆,不善言辞,不得要领,处处受挫。甚至遭人暴打,感觉越来越差!
当有一天,我有幸又一次见到了她,却发现,她变了,变的很彻底!
她流恋在这样交谈作乐的酒会,天天花枝招展,天天灯红酒绿。我的梦想,我奋斗目标什么都碎了!
脑袋空白,我再想不出任何东西!
甚至开始害怕,我害怕在梦里失去她,失去她的痕迹,失去的这么多年的清澈,还有一点不甘心的牵挂!
力不从心,什么都一团糟,社长找到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做不出业绩,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还是成绩不理想,我央求最后一次机会!
那个社长,便指着鼻子对我骂:废物,现在立刻给我滚!
现实才重要,经济才重要,你的梦想,你的烂事,谁他妈的会看,你要有本事,有胆子写出一愿意掏钱的人看,我让你来当社长!
于是,我发誓,我不仅要做个编辑撰稿人,我还要当社长,成为一家比他们更大的报刊社!
我随便给自己事业起名,叫做《足够胆》。因没什么名气,还是不容乐观。我只有靠送报纸,送杂志,送广告过活。
偶然看报第一次看到浔雨仙子的事迹,觉得你不一样,为什么传的那么神,我不相信!
一次送报纸,晚点了,被罚了一个礼拜的工钱,事业也破产了。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经济学一段重要的话:《写出来的艺术,是无价的,无法贩卖。写出来的商品,才是有价的,享有权益。》
写作的核心,基础是‘商品’,有了这个条件,才能建设‘艺术’。
我累了,想回家了,当我不带目的的走着走着,却发现,我又一次来到了这里,盼望在这里能看那个女孩子一眼。
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啊!
仙子你的名气很大,在这个镇子的人都知道,我刚才抱着想采访你的态度,想再写一下,现在却发觉,仙子您虽和她一样清澈,本质还是不一样的。就像您听我说了,可我一点写的想法都没有了。
谢谢,小人告辞,”
艾雨想想,询问一句。“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此子起身,用手扶正一下椅子,用袖子擦擦上面,生怕粘了一点灰尘。“小人只是个路人,名字不重要,也不好记,不过说也无妨,小人名叫易仁,”
介绍自己。“哦,我叫艾雨,您说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呢?”
突然因这一句话,他的眼泪不觉间滴下。“什么名字?
仙子,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没敢问,也没有敢和她说过一句话,这照片,其实是我从渺小学院门口的垃圾堆里捡到的,不敢让人知道,”
茫茫人海,大海捞针。
不过,艾雨还是鼓励。“如果我见到那个女孩,来这里,我会把您的名字,告诉她,”
男子没有表示,伤心落魄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