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洪挠了挠头,然后就伸手进怀中摸了摸,将自己当做应急手段用的一张大团结给摸了出来,怀着莫大的决心将那张还带有自己体温的纸币塞到了顾容的手上。
“你给我钱干啥呀?”
“嘘……,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刘大爷的,虽然不算多,但是也够他吃几顿饭的了,我就这么大能耐,顾容你就收下吧!” “可是……”
“别可是了,等刘大爷迈过这道坎就好了。”
“那我替舅爷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这也就是赶上了。”钱洪说话间,双眼又开始在屋子里面四处洒莫起来,谁知压根没想过拐弯抹角的顾容就直接问道:“你是在找啥东西吗?”
“我上次看你卖的盖帘,家里还有吗?”钱洪不想增添对方的心理负担,所以就没有明说要帮忙,迂回着问了一下,可惜顾容却摇了摇头:“我们屯子种的高粱杆不多,我编了一些都卖完了。” “这样啊,那你家还有什么东西吗?例如粮食、手工品、特产一类的?”不死心的钱洪继续追问道。
“我家就有苞米,不过是口粮,还有、还有就是地窖里面还有点地瓜。”
“白瓤的红壤的?能有多少?”
“红壤的,大概200来斤吧。”
“勉强也行吧,下次赶大集的时候,全都给它带上,我想办法给你卖喽。” “真的?”
“就先这样吧,我也该回家了,你好好照顾刘大爷吧,下次、下次再过来的话,我再跟叔叔好好打个招呼。”钱洪说完就想走,他赶回糖厂还的两个小时那,估计到家天都黑了,还的找借口去搪塞老妈。
“其实,其实我们屯子也有人经常往造船厂送菜,我可以把地瓜直接运过去的。”顾容小小的建议了一下。
“那更好,哪天运过去就到造船厂子弟小学找我,我是五年二班的。”最后交代完地址,钱洪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不过被迎面的冷风一吹,身上就是本能的一哆嗦,他本想见完刘老疙瘩回去吃午饭,结果却遇到这么一档子事,不知不觉的这会儿都快饿到晚饭时间了。
关键时刻,一根大玉米棒子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尽管外皮被烤黑了,但依然散发着淀粉加热之后的浓郁香味。 “这个你拿着吃吧,我家也没别的啥玩应了,有些鸡蛋还的留给我爸……”顾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嘿嘿嘿,这个就挺好了,我走了啊!”接过苞米棒子,钱洪上去就是一口,没想到还是根黏苞米,在口中是越嚼越香,这也算是个意外的惊喜了。
沿着一条土路笔直往前,跟钱洪作伴的只有木头电线杆,迷路是肯定不可能的,只是钱洪走一走就忍不住往身后瞧一瞧,希望可以遇到什么人,搭个便车啥的,可谁知却点背到家了,一直就这么走回了糖厂。
下班这班通勤船,无疑是一天当中最为拥挤的,钱洪上去时早就没坐了,于是累到大半死的钱洪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找个犄角旮旯就坐下来,双手不停的在自己双腿上捶捶打打。
紧赶慢赶,钱洪到家还是晚了,当他冲进马季家的院子时,笑呵呵的老妈正在跟马季老妈聊天,不过当她把脸转过来,钱洪就无助的叹了口气…… 日子还的继续往下过,拿到钱洪送出的炉子跟婴儿车后,王越奶奶就变成了造船厂一道特殊的风景线,她会利用一切的时间,推着婴儿车在各处打转儿,将一份份的香辣鹌鹑蛋卖出去,这下有了车子王越奶奶的收入也增加一大截。
两天之后,钱洪正在语文课上奋笔疾书,按照黑板上的要求写一篇命题作文,没想到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忽然间出现,脖子上那串铃铛是哗啦哗啦作响,小半车的地瓜和肥鸡就这么明晃晃的送来了,逼得钱洪马上请假,将马车又引导到家里,几乎是塞满了钱洪家的院子与煤棚。
冷不丁看到这些东西,老妈都惊呆了,哪怕钱洪把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反复强调自己是在帮人、救命,可依旧没能逃过老妈的揪耳朵教育,外带持续数天的碎碎念。
刘老疙瘩送来的鸡肉绝对是惨不忍睹,其中完好的、整个的大约有6-70只,烧焦的却足有百多只,而且那些烧焦的肥鸡,有的是部分鸡皮焦黑,并不影响烹饪,有的就比较夸张了,只剩下一部分身躯,或者干脆就只有个鸡腿鸡翅膀,让钱洪看着很像是后世超市里面的那种分割鸡肉,更倒霉的是肉中还带着浓浓的焦糊味儿。
就这种品相肯定是卖不出去了,结果老妈就一边发愁,一边把零碎的鸡肉全部卤了出来,放到大盆里面冻好,预备这个冬天慢慢的消化掉,不过老妈一回头就看到钱洪在院子里面不停摆弄一个巨大的铁罐子。
这个巨大的铁罐子是钱洪从废品站弄回来的,足有米高,直径超过一米五,原来是厂子某个车间的水罐,为了把它搬进院子,差点把院门都卸了,对于这个铁罐子的用途老妈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下班,经常来玩红白机的小毛头之一,硬拉着自己老爸,厂里面的电焊师傅扛着工具就来了。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一通加工下来,巨大的铁罐子就变成了金属炉灶,内侧一圈圈的布满了隔栏,准确来说这是一个烤地瓜的专用炉灶,直接可以在里面点火、摆放的那种,现在老妈明白了,堆在煤棚里面的200斤地瓜,钱洪打算怎么处理它们,只是工具、原料都有了,谁去具体干这个事呀?
当老妈向钱洪说出自己的疑惑时,钱洪却笑嘻嘻的朝大姥爷家的方向望了一眼,就这样大姥爷也被钱洪拉下了水,没事推个三轮车,停在厂子大门或单身宿舍、俱乐部旁边,向造船厂的年轻人们兜售烤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