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我四姐夫犯事了?”老姨直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对不停抹眼泪的四姨,露出了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四姐夫那么老实本分的人,他能犯啥事呀?是不是喝多了把人给打了。”
“别说你不信,我都不信,我说最近咋眼皮不是好跳那,这不就真出事了!”四姨说着说着,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淌,满脸世界末日的架势。
此时此刻,在姥爷家的大屋里面,钱洪与老爸、老姨跟二姨四姨、五姨跟三姨全部凑到了一块,大家都是被四姨召集起来的,可谁知四姨刚一露面就宣布了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 “小辉就是个大傻帽!他不是在煤场工作吗,能够接触到购煤款,结果他一个朋友就管他借钱,我都不知道他咋想的,居然就借给那小子了,整整5000块呀,那人当天晚上就没影了,可小辉他愣是憋了一个礼拜,憋到单位查账查出来了,这才告诉我。”
断断续续的,四姨总算是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但是众人一听,这心可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这可是挪用公家的钱款,天大的祸事呀,要真是还不上的话,那人可是要进去的,这个时代蹲笆篱子,那人生也就基本结束了。
“小辉也太傻了,怎么能把公家的钱借给别人,说他是大傻帽都是轻的。”姥姥姥爷不在,大舅老妈也不在,于是家中的老大,二姨就先开口了,只可惜她这话是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大姐夫,要不然你给出出注意吧?”老姨一脸为难的问道,她毕竟太年轻,遇到事情就难免乱了阵脚,本能的向老爸求助起来。
作为家里唯一的干部,老爸这些年不停的出差,然后跟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眼下被大家期盼的视线一盯,他也只好站了出来:“老四,现在关键煤场是什么态度?” “煤场的态度就是让马上还钱,还上这5000块钱,别的还好说,但要是……”四姨往下没说出来,可是意思大家却都明白。
“那小辉人那?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想想办法找那小子去呀?”
“屁!他在外面躲着那,害怕煤场报警抓他,我真是瞎了眼,嫁了这么个废物,可怜了我的小老虎呀!”
“现在别说那些没用的,这5000块钱,老四你能不能凑出来?”
“家里的钱我都取出来了,但是还差点。” “差多少?”
“差……一千五。”
“那这一千五我先给你垫上,然后立刻送到煤场去,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我想煤场应该是不会把事闹大,否则他们领导也要担上监督不力的责任,只是小辉往后这工作,八成是保不住了。”
“这我也想到了,现在就不想保工作的事了,小辉不进笆篱子就行了,工作丢了就丢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以后这日子能过成啥样就过成啥样吧!呜呜呜……”说到伤心的地方,四姨就干脆大哭起来,三姨二姨她们就连忙上去安慰。
一直在旁边默默的观察,钱洪这时也有些心寒,按理说四姨夫平时对大家都不错,不管谁有事求到他了,基本上都不会被拒绝,可现在四姨夫出事了,说是花钱能够保平安,但是众人中最有钱的五姨却压根就不吱声,最后还是老爸担下了这1500块。 “大姐夫,你说这事用不用告诉咱爸他们呀?”三姨忽然想到这里,随即就征求起老爸的意见来。
“不用,你们就是告诉姥爷他们,除了让他们白担心、破坏他们这趟旅行之外,还能有什么意义?他们就算是回来,那对事情也不会有啥帮助的。”钱洪忽然叫了起来,他可不想被人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促成的这趟旅程。
扭头看了钱洪一眼,老爸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这也算是默认的钱洪的意见,其他人看老爸不吱声,那自然也不会坚持讨这个厌了,这么一来老妈她们的行程才得以继续。
转过头的第二天,老爸干脆就请了一天假儿,然后就带着四姨先去了银行,接着直接去了煤场,把5000块钱乖乖的还上,并且还搭上了三大卡车的好话,几包三五烟,这样才算是勉强平息了煤场领导的怒火。
至于四姨夫的工作,当然是毫无悬念的没有,等老爸跟四姨从煤场出来,四姨夫已经从人人羡慕的国营单位职工,变成了待业在家的二流子了。 这次四姨夫闯的祸也真是过分了,完全就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所以等四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二话不说、抱着小老虎就回了娘家,大舅他们空出来的那间东屋,暂时就变成了她们娘俩的避难所。
好在四姨夫总算没有蠢到家,第一时间就追到了造船厂来,尽管是被老姨、二姨她们给联手轰了出来,那也是硬赖着不走,最后就干脆住到了钱洪的家里来,每天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在姥爷家楼下打转儿,看的钱洪一阵阵的无语。
现在工作没了,时间有的是,四姨夫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就头不梳脸不洗的去缝纫组堵四姨,想要求她回家去,但是四姨还在气头上,看到四姨夫的样子就更加生气了,那架势十天半拉月之内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钱洪刚去小院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苞米的库存,然后跟朱颖、任宏伟他们一块吃了午饭,谁知回家的路走了一半,竟然在江坝的水泥台阶上,看到了一脸沮丧的四姨夫。
恻隐心起,钱洪就快步走过去,首先拿走了四姨夫手中的酒瓶子,然后才轻声劝道:“别喝了,要是把身体再给喝坏了,那我四姨跟小老虎岂不是更没有盼头了。”
“大宇呀!你说四姨夫咋这么点背那?”一米八大个的四姨夫,说出这话的时候是显得那般可怜,好像是一夜之间什么希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