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霏跪在地上手探出牢笼,拼命伸出去,想够着前方人事不省的清屏。
“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暮云,就算化作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步霏说完人都快晕厥过去,就那么趴在地上,哪里还有半分州牧家千金的模样。 隔壁几个牢笼里不着片屡的女子早已麻木。
对发生的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甚至眼珠都没转一下。
哀莫大于心死。
牢笼里披头散发的女子早已是行尸走肉的存在。 “小……小姐……”
清屏终于醒转过来。
“步小姐,你若肯写封书信回去,我保证,你们主仆二人都将安然无恙,毫发未损。”
“哈哈哈……”步霏突然笑了起来,状若疯狂。
“暮云,你错了,你一开始就错了。” “噢?步小姐说说我哪错了?”
“你以为抓了我可以要挟我父亲?笑话。就算你当着他的面杀了我,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步霏与清屏相视而笑。
主仆二人心意相通,都已萌生死志。
步霏与清屏同时站了起来。
清屏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的长刀;步霏缓缓推到牢笼最里。 两人正打算奋勇寻死时,通道那头突然传来暴喝:“京都府衙办案,跪地不杀!”
透过夜视成像头盔,清楚了解四人站位后,赵飞燕与夏荷、秋菊在楚墨暴喝出声的同时冲了进去。
手里诸葛连弩咻咻射出三箭。
赤膊的三名大汉还没来得及抄起兵器,便被射翻在地。
“别动!” 赵飞燕三人手里的弩机指向暮云大师。
“大师?就你也配?!给我绑起来!”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暮云任由夏荷将他捆起来,神情平静。
“楚墨呢?我要见他。”
“你果然认识我们。”
楚墨站在通道口回道。
“秋菊,把这些衣服给几位姑娘们穿上。”
没人知道楚墨从哪里弄来的衣服,此刻大家也没心思关心这个。
清屏套上衣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倒地的大汉身上搜出钥匙,将自家小姐放了出来。
“太仓州步氏,步霏谢过恩公救命之恩。”
步霏觉得脚都是软的。
“不知太仓步州牧步林峰大人是……”
“正是家父……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赵飞燕穿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实在太过新潮,步霏完全无法从服饰上看出端倪。
“定远伯府赵飞燕见过步姐姐。”
赵飞燕轻身福礼。
“原来是赵妹妹。常听家父提起说,老侯爷乃乾国肱股之臣,只可惜天各一方,缘悭一面。待调到太仓州为牧时,老侯爷已被奸人所害,家父听闻此消息时扼腕叹息,怒斥天不佑忠臣,令奸侯横行……”
“飞燕替先父谢步州牧夸赞。”
赵飞燕是真的感激。
父亲在天之灵若是听闻有这么一位未曾谋面的知己,多半会很欣慰吧。
说话间,秋菊等已是将其他牢笼里拢共八名女子解救了出来。
牢笼旁,哭声一片。
待大家穿戴好衣衫后,楚墨等人才走了过来。
“不知暮云大师找我何事?”
“都笑定远伯府老太君临老了还犯糊涂,招了个什么用都没有的赘婿,在我看来,那些嗤笑之人才是真的有眼无珠。”
楚墨没想到暮云上来就送上彩虹屁。
“大师有话直说,晚点就得向宋冷面说了。”
楚墨面无表情。
就在刚才,眼前嚎啕大哭的女子中有三人选择轻生,趁几女没注意之际,一头撞在石柱上,香消玉殒。这些罪过,楚墨全都算在了暮云身上。
“相公,一刀宰了便是,何须多说。”
赵飞燕从三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女子身边站起,怒不可遏的说道。
“太平寺素有善名在外,你是如何确定此地有问题?又怎吗知道此处?”
“这个重要吗?”
“的确不重要。那这个消息呢……”
暮云声音低了下去。
楚墨不自觉向前一步。
被反剪双手绑在身后的暮云猛然用力,绳索竟然瞬间崩断。右脚快如闪电般踢向楚墨。
一道白光闪过。
暮云鞋底居然射出把薄薄的匕首,直取楚墨心脏。
“相公小心!”
赵飞燕大惊,抬手射出弩箭的同时快步奔跑。
楚墨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白光刺中。
电光石火间,暮云利用右脚踢起的惯性,整个人完成九十度铁板桥动作,避开赵飞燕射来的弩箭后,侧翻而出,顺势抄起一把长刀后方才落地。
“噗噗”两声,原地钉入两根精钢的弩箭。
秋菊、夏荷反应很快,抽出腰间长剑紧随赵飞燕身后。
“叮叮叮”的声音不觉于耳。
暮云竟然将长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将高速射来的八根弯箭全都劈飞。
被燕小北扶住的楚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比电视剧里还要夸张的长刀砍弩箭大型现场。
“咔”的一声,赵飞燕手里的弯箭射空。
纤足轻点地面,乳燕穿林般,轻盈迅捷的一步跨至暮云上方,手里没了箭的弩机如同大睡般,居高临下砸向暮云头顶。
“当”的声响里,火星飞溅。
借助反震之力,空中的赵飞燕向后翻腾,纤足踹中暮云胸口后,翩然落地。
“不愧是将门之女。”
“蹬蹬蹬”,暮云被一脚踹的连退三步后,赞叹道。
秋菊、夏荷这才一左一右杀到。
长剑翻飞,匹练横流。
暮云一把长刀紧守身周,一步未退。
颇有一刀在手,天下我有之势。
任凭两女腾挪飞纵,将长剑舞的花一样,就是无法越雷池一步。
赵飞燕丢掉弩机,抄起一把长刀就要再上。
“飞燕,秋菊,夏荷,你们退下。”
楚墨终于缓过了气。
好在有超级防弹衣的缓冲隔阻,楚墨只是被飞刀冲劲震的有点晕,外带惊吓。
他自然相信超时空兑换空间里的东西童叟无欺没有假货,但直面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时,还是不受控制的有那么片刻的惊吓。
“相公,姑爷,你没事?”
赵飞燕、燕小北、秋菊、夏荷全都惊喜的围了过来。
“这点雕虫小技,自然是毛毛雨啦。”
楚墨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恢复了血色。
“这不可能。”
暮云失声道。
他这招鞋底飞刀脱胎于袖里乾坤,借助机关与自身暗劲甩出,十多年来,无人知晓。
知道的自然都死了。
“都让开。”
楚墨止住围上来的暗卫们,“自己丢的脸,我自己找回场子。”
“没想到,我以为已经足够对你重视了,然而,还是低估你了。想必,这就是你最大的底气了。”
暮云看着楚墨手里的造型优美线条流畅的手枪,轻叹道。
“大师莫非以为,隐士峰对面山洞内的马匪会来救你?”
暮云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出现波澜。
‘你如何知道对面山洞的所在?
暮云问出口就知道这问题有点傻。
楚墨都找上太平寺密室来了,知道对面山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四百二十人,一个活口都没有。”
楚墨如同在说四百二十头猪。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暮云嗤笑。
隐士峰对面山高路陡,不是人多便能攻下的。更何况,他一直就在寺里,若真有大批官兵剿匪,他不可能不知道。
“统领是叫耶律仲达吧,一个辽国人。”楚墨轻笑出声,“此刻多半已经化为狼群粪便了吧。”
他又不是白痴,怎么会相信如此荒谬之事。
所以,暮云冷笑着,并不接话。
“不信?也罢……飞燕,小北,带她们先出去。”
楚墨忽然说道。
燕小北如何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这。
倒是缓过神来的赵飞燕恢复了判断力,开口道:“小北,带她们出去,我与相公在此。,”
秋菊、夏荷急道。暮云乃是她们这些年学武以来,除了师父之外最强大的一个。
她们又如何敢放心让小姐自己留在这?
“我的话是不是不管用了?”
赵飞燕看向她们的目光锐利而不容质疑。
“赵妹妹切莫大意。”
步霏临走前叮嘱道。
很快,密室内只剩下楚墨夫妻与暮云。
事若反常便有妖。
楚墨夫妻两留下的举动反倒令暮云不敢轻举妄动。
“暮云大师应该认识这个吧?”
楚墨将耶律仲达的盾牌调了出来,立在身前。
举盾齐眉。
“你……这怎么可能?”
这面盾牌他再熟悉不过。对于耶律仲达而言,这是凭空出现盾牌的这一幕太过诡异。暮云终于开始慌了。
心沉了下去。
“佛门净地,却被你们搞的如此肮脏。”
三个碰柱自刭女子的血蜿蜒流转到了暮云脚下。
“这是她们索命来了。”
楚墨脸上没了一直挂着的笑容。
“你是乾国子民,为何却自甘堕落,为那辽国鞍前马后坐下如此很灭人性之事?”赵飞燕忍不住问道。
“乾国子民?哈哈哈……”暮云笑了,笑得很疯狂。
“我也曾以乾国人自傲过,也曾为金榜题名感恩戴德。
可结果呢?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含冤入狱功名被革,只等着秋后问斩……
那种一夕间家破人亡,被簕住脖子一点点收紧的感觉,你们这种自小泡在蜜罐里的豪门自然想象不
到。”
暮云双目赤红,欲要择人而噬般看向楚墨:“如果换做是赵小姐被抢,你又如何做?”
楚墨摇了摇头,厉声道:“她们呢?她们何其无辜,却要遭受如此羞辱!”
“无辜?”
暮云原本激动的情绪忽然平静了下来。
“那女子便是罪魁祸首。”
暮云指向居中女子,“当年我那三岁孩儿不小心将只有八岁的她的新衣裳弄脏,她便不依不饶要将他问罪。
那只是三岁孩童啊,又如何晓事?可怜我那孩儿,被家奴活活打死。”
“就为了一件衣裳?”
赵飞燕皱眉道。
“就为了一件衣裳,很可笑吧?
更可笑的是,我夫人听说后前去理论竟也一去不回。
可怜我赶回来后散尽家财,四处探寻消息后六十日后,才有人在城外池塘里发现她的尸身,穿着半件青
楼衣衫……”
“乾国,好一个乾国。一个富商,与皇室沾点边就敢如此无视律法,藐视法度,还构陷罪名拿我入狱,想我好歹也是文皇年间同进士出身,竟然也落得如此下场。”
赵飞燕沉默了下来。
“楚墨,换做是你,又会如何做?”
暮云再一次问道。
“自然快意恩仇。”楚墨不假思索。
“倘若是皇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