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稳婆的技术的确可以。
这从伤口的处理上就看的出来。
“侯爷心切,自然不怪。”
侯府喜得千金、公子的消息飞了出去。
侯府大小姐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消息同样传遍整个京都。
接连几天,上到天家,下到贩夫走卒,侯府仓库里堆满了前来探视之人送的各式礼物。
这让艾米尔对侯府影响力,准确的说是楚墨受欢迎的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忠义酒楼的一间厢房内,哲别看着艾米尔,脸上有着欣慰的笑容。
今日是艾米尔特地请他吃酒,席间,竟然很是认真的敬酒,目的便是促成武、景联姻。
“乾国皇帝也拿楚墨没办法。”
哲别饮了口酒说道。
“突破口在赵飞燕妹妹那。”
艾米尔笑道。
“怎么说?”
哲别奇道。
“楚墨这个人太重感情。这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点。”
艾米尔神色认真了起来,“辽国战力强大,乾国在楚墨的推动下,正迎来变革。”
艾米尔的视线落在玛瑙杯上深红的葡萄酒上,凝重的接道:“景国呢?勾心斗角……至今还在质疑母亲继位的合法性。
若没有叔叔,景国国祚怕是……”
艾米尔的眼眶开始红了。
“艾米轧。0”
哲别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突然伤感的艾米尔。
这一刻,他第一次发现曾经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长成了大姑娘,会开始心疼母亲,开始思考国事。
“叔,我没事。”艾米尔展颜一笑,“从楚墨入赘侯府来看,他并不在乎名分那等小节。
换句话说,我们成亲后,男儿随母姓并不存在障碍。”
“你……喜欢上楚墨了?”
哲别想了想问道。
“这样的楚墨谁人能不喜欢?”
艾米尔直接承认,并无羞涩之意。
景国女子本就不像乾国这般讲究男女之妨,更多的是随性而为。
哲别不自觉点了点头。
越接触,越能发掘楚墨此人的难得。
能文能武,才华自不必说。他更看重的楚墨的重情,赤子之心。
‘艾米尔放心,我会尽全力促成此事。
“有劳叔父……艾米尔举杯。
终于回到京都的武淮赶到侯府时,楚墨正一手抱着小慕雪,一手给小小睿换尿布。
哇哇的哭声很是洪亮。
“呦,这是什么造型呐?”
武淮打趣道。
“来的正好,帮我把尿布洗了。”
楚墨头都没抬。
“滚…”
武淮翻了个白眼。
风尘仆仆,家都没回赶来侯府探望赵飞燕,楚墨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居然要他洗尿布?
“喂……这种下人的活……”
“这种乐趣,你不懂……”
楚墨忽然间睡着的小小睿改好被子,拿着尿不湿丢到盆里泡好。
“”
武淮的确不懂,他也不想懂。
“对了,江南已经乱了,你知不知道?”
“江南乱了不是在意料之中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十万禁军到了誉王手里,又让他带到了江南欧阳家的大本营,不出乱子才怪。
“百姓被逼着以一百七十文一石的价格售卖粮食……名叫售卖,实则强买强卖……那等富庶之地,竟然弄得鸡飞狗跳,流离失所者众。”
武淮恼道:“你不知道,岗树两路逃难者多如蝗虫。”
“为何?”
楚墨注意力在背后醒来,哼哼唧唧的小慕雪身上,没听清武淮的话。
“为何?誉王要反呗。”
“已经这么明显了?”
“谁说不是呢?”武淮叹了口气,“听说岗树两路的乡军已经开始操练了……只是,十万乡军,最终落实的,竟然不足万人。”
又是吃空饷。
楚墨早已对这些乡军战力不抱希望。
“好不容易解决了景国、辽国危机,以为有两三年喘息的时间,哪知道又要开始内耗。武淮这一年来历练颇多,看越来越全面。
“所以,你与景国联姻之事……”
“你怎么知道的?”
楚墨皱眉道。
这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并不曾传扬开去。
刚从京畿之外回返的武淮又是从何得知的?
“京都都传遍了……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武淮好奇道。
“京都传遍了?”
楚墨声音蓦然提高。
“哇哇……”
小慕雪也许被吓到了,大哭起来。
“哦哦……乖……不哭……咱们找妈妈去。”
楚墨小声哄着小慕雪,丢下一句:“帮我看着小睿……”
武淮:“……”
武沐将手里的奏报狠狠摔在地上,怒不可遏。
奏报是江南三路里的影卫收集而来的密报。
誉王谋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丁芫博捡起奏报,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皇上。
对他而言,本就不喜这种天家阋墙之事,如今自己位居首辅,确是避无可避。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丁芫博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武衡手上当禁军就有十万,更别提这些年明里暗里发展的私军……还有那三大家族助纣为虐。
。。
武沐后悔了。
楚墨当初就说过,重商的同时也要抑制商家,隐晦的点了欧阳家族,只是那时国战将起,他不能,也不敢动欧阳家。
原本打算税法革新,新粮种推广后,再慢慢动手收拾以欧阳家为主的江南大族,可如今,他们竟然敢率先发难?
到底是养虎为患了。
武沐为自己早前的幼稚想法而恼火。
自己竟然天真的想着将欧阳家女子封后,欧阳家便能归心同德,为天家效力。
可这种世家门阀,最重要的事便是传承与利益。
武沐叹了口气。
他又能怎么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国库空虚,不安抚欧阳家,他有什么办法?
“陛下,国力日盛,目前不宜……”
丁芫博怕武沐脑热,不管不顾的。
“朕明白。”
武沐额首,“朕乏了……”
“老臣告退!”
丁芫博终究没再说什么。
正在忙着张罗满月庆贺一事的楚墨大吃一惊。
“是的。废后。”
武淮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早朝……同时,兵部尚书郭大人回归。”
“什么意思?那姓谢的被革职了?”
楚墨大奇。
六部尚书之位是这般轻易便更换的吗?
“姓谢的被人举报玩忽职守,值守时间外出喝花酒……”
“就这?”
楚墨瞠目结舌。
听小曲,这是文人雅士趋之若鹜之事,就算是值守时间外出,罪不至此吧?
武沐这事干的,的确是够恶心人。
想起姓谢的脸上表情,楚墨心里好不开心。
“干得漂亮。”
楚墨的话让武淮翻了个白眼。
“说说具体情况吧。”
楚墨将事情安排好后,总算得空。
“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对誉王迟迟不归发了通脾气,又一次下旨令誉王本月务必回返京都归还兵符……同时申饬江南三路安抚使不作为,对治下贼寇扰民至今未决,同时对江南三大家打压农户,强买强卖行为极为着脑,勒令三家即刻停止,否则……”
“否则什么?”
楚墨瞟了眼武淮,这小子,还卖上了关子。
“否则将派遣刑部官员直接入江南……”
“废后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的原话是:欧阳家失德,皇后作为欧阳家摘女,连一家之事都管不好,不配为后……”
武淮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仔细说了一遍。
好家伙,朝堂上那个热闹啊。
当场请辞的便有六、七人。
武沐直接同意了。
首辅丁芫博居然也支持武沐的决定,当朝便提出了替补擢升人选。
这让大家意识到,如今的朝堂已不是张宝林在的时候了。
一时间大臣们全都没了声音。
“有点草率了啊……”
楚墨摸着下巴又长出来的胡茬寻思着。
“不对,皇上一方面借机清理墙头草,另一方面怕是要逼欧阳家……”
楚墨脱口而出。
“不得吧……别说,还真是这样。”
武淮楞了愣,转念一想,这样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欧阳家的后位与兵部尚书之位同时被废,等于将他们在朝堂明面上的顶级力量连根拔了,这不逼着他们下定决心跟随誉王吗?
否则,誉王回京,接下来就该秋后算账了。
“所以,皇上与你极力推动天下粮庄,是早有预谋之事?”
武淮问道。
“也不算预谋吧,不过是早做准备罢了。”楚墨摇摇头接道,“你也知道今春国战之时,欧阳家把持天下粮食,哄抬粮价,便是天家都得低头……”
武淮点了点头。
尤其是这次推广“天下粮庄”一事,他更是对其中猫腻有了深刻体会。
就算两百二十文一石,倒手便是几倍的价格出去,这么多年下来,欧阳家的财富之丰,怕是难以想象。“对了,你尽快去信荣亲王,让他早做准备……”
“你是说辽东路的铁矿?”
武淮立马会意。
这座几乎可以叫做露天矿的铁矿石,乃乾国储量排名第五,品味排名第三。
倘若誉王真的有了别的心思,这座与江南北路仅仅相隔几百里的矿产,便是必争之地。
有了江南三大世家的支持,粮食与财富全都有了;坐拥富庶且人口稠密的江南三路,人员便不成问题;剩下的便是武器制作的原料。
“我这便去。”
若是自己父亲毫无准备的面对叛军,怕是辽东路顷刻间便要失守。
想通关节的武沐,匆匆告辞离去。
京都里的流言一夜之间传开了。
便在楚墨为自家宝贝办满月酒的当天。
宴席放在忠义酒楼,敞开来的流水席拢共三天,分文不取。
人来就行。
这成了京都近来最大的盛事。
络绎不绝的人流,菜品流水一般的端出去,在云聪掌柜看来,那便是白花花的银子。
但没有人觉得心疼。
侯府喜添丁,这是天大的好事,没有人心疼那点银子,更何况,听说侯府收到的贺仪早就堆不下了。“听说了吗,景国与我朝的联姻对象竟然是侯府的英武侯!”
“谁说不是呢……真没想到,竟然不是皇家之人。”
“这都什么老黄历了……你们还在谈这事?不过话说回来,英武侯与景国长公主联姻倒也算的是郎才女貌,当为佳话。”
“能以入赘之身封侯,这天下间怕是仅此一例了。”
几个书生打扮一口外地口音之人在一楼靠窗位置闲聊起来。
一看便知是外地进京赶考的学子,吃白食来了。
“你们听说了没……”居中书生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最近有消息说皇上废后,复起兵部郭尚书,乃是觊觎江南欧阳家巨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