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老周氏走后,小周氏猫着腰,掐着嗓子叫,“喵~”
“娘,”柳瑜头疼地按住眉心,“你要进来就进来,做什么瞎嚎?”
门又没上栓! “你不懂,”小周氏鬼鬼祟祟地打量一圈,才关上门压低声音解释,“家里人精着呢,有点动静就听得清,娘不得不小心。”
闻言,柳瑜嘴脸抽搐,“娘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事要说?”
“那可不!”
小周氏贼眉鼠眼地又一次扫视,确定没人像自己一样趴墙角偷听后,解开腰带。
见状,柳瑜立刻抱住双手,警惕地看着小周氏,“娘,你想做什么?” 防备的小眼神,看色批似的。
小周氏没注意这些,解开腰带后,露出胖了一圈的腰围。
柳瑜定睛一看,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哪来的钱?”
不是怀疑亲娘的人格,而是她没有来钱的渠道,尤其这种缠的满满当当的铜钱腰带。
闻言,小周氏乐滋滋地解释,“我跟你爹偷偷攒的,家里人都不知道。” “你们攒的?”
柳瑜蹭一下站起来。
刺激有点大,她十岁的小身板有点承受不住。
察觉到女儿的吃惊,小周氏忍不住得瑟起来,“这是我平常揣在腰上的,猪圈里还埋了一个陶罐,那里还有东西!”
“你平常一直揣着钱串子?” “那可不,”小周氏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就说交给我指定不会丢,十来年了,一个铜板都没丢过!”
人不可貌相,绝对是人不可貌相!
柳瑜真的没想到,自家这个四处讨人嫌的娘,竟然不声不响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没有犹豫,直接接过钱串子,趴在床上认真数起来。
“乖女,是不是好多好多钱?” 小周氏浑身都是快来夸我的表情,眉毛都洋溢着得意。
“不是!”
柳瑜数完钱,原本的兴奋一下消了。
总共三千六百五十八文,换成银子三两六钱多一点。
也没多少!
“怎么会?”小周氏瞪大眼睛,拿起钱串子比划,“这么长这么多……”
“总共三两六钱多点,买粮食都不一定够吃一年!”
“这么少?”小周氏傻眼,“那怎么办?咱们怎么盖房子?”
说着,她急出了眼泪。
这些年好吃懒做被家里嫌弃,好几次被罚不准吃饭她都不敢花钱,结果却得知这个消息。
晴天霹雳!
闻言,柳瑜顿住,转过头诧异地问,“娘早就打算分家?”
“是啊,”小周氏委屈地把头塞到柳瑜幼小的胸膛,“你爹让我攒钱分家后用,娘以为已经……已经够了。”
小周氏哭的很伤心。
她感觉现在的好日子要一去不返了。
“没事,”柳瑜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宝宝一样,“已经不少钱,分家还有段时间,我再想办法赚点,一定让你住上新房子。”
柳瑜其实很惊讶亲娘能存这么多钱。
贪吃到连孩子的口粮都不放过,讲真,她并不对亲娘的节操抱多少希望。
“乖女,你别安慰我,”小周氏越想越伤心,“是娘没用,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
“那你继续哭吧!”
“坏鱼儿,”小周氏起身,止住眼泪,控诉道,“你又欺负我!”
“没有,”柳瑜无奈,“我只是看娘心里难受,想让你发泄出来。”
短短接触中,她已经摸清亲娘的脾气:不能惯!
越惯越矫情,也越让人头疼。
“你就是欺负我!”
小周氏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可她又拿自己女儿没办法,努努嘴,沮丧地趴到床上,“乖女,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求求你爷奶,让咱们继续扒着?”
自从四代不同堂的律法出来后,长子养老的做法已经不再符合利益,老人们可选择与未成婚的子女或者幺子一户,但更多的却选择自成一户延长下次的分户时间。
小周氏觉得,虽然公婆确实偏心他们这一房,却不会跟着他们一起上户,否则大房和二房不好做人。
小周氏的算盘打的哗啦哗啦的想,柳瑜也没反对。
老爷子是上过战场杀敌的人,老太太一个人在乱世拉扯大三个孩子,两人都不简单,简直是两座宝藏。
“行,我尽量争取。”
“乖女,你可一定要做到,他们不答应你就撒泼打滚,娘后半辈子只能靠你了。”
小周氏又想哭。
她真的太难了!
原以为攒了那么多钱,分出去不用再受气,谁知才这么点……
小周氏已经气得自闭。
哪怕这个时候,她也没想过自食其力。
干活,永远不可能滴,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放心,”柳瑜很无奈,“不会让你饿肚子。”
说完,把钱串子整理好,然后收起来。
见状,小周氏急了,“你不准备把钱还给我?”
“还给你?”柳瑜无辜地看着小周氏,“不是娘要给我?”
“我只是让你看看。”
小周氏说的很委屈。
“已经看过了,当然要收起来,娘放心,不会丢钱的。”
“可是……”
“没有可是,乖~”
三两句把小周氏忽悠走后,柳瑜忍不住翘起嘴脸。
日子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却也没预料中那么凄惨。
刚准备睡觉,院子里传来细碎的低泣。
打开门出去看,果不其然,荀逸如同小兽般缩在一个角落。
“怎么不进来?”
“我……”荀逸吞吞吐吐解释,“不敢。”
失落的语气中满满的小心翼翼。
柳瑜:……
奇怪,怎么总觉得自己是辜负良家妇女的狗男人?
她好像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吧?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未来小相公,怎么就……
皱皱眉,不耐烦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下次直接进来。”
进屋后,盯着他红肿的眼,压住怒气问,“谁欺负你了?”
亲娘?
应该没时间。
几个堂兄?今晚也没这个心情的。
见状,荀逸身形颤抖一瞬,随即摇头,“没人欺负,我只是太害怕。”
“害怕什么?”
柳瑜有些不太明白。
“害怕被分出去。”
发颤的声音,让人很容易察觉他的不安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