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
钟岳微顿, 一时哑然。 当初, 他刚刚到魔界时,觉得心肝儿子的行为太渣了,经常劝钟应回九州,去见见小太子, 把感情问题掰扯清楚。
不管是在一起, 还是分开,总要有个说法。
可是,他回过一次九州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提起君不意的事了。
而钟应沉迷扫荡四方,或者说刻意不去问君不意的事, 这个话题便再也没有提起过, 没想到钟应今天会主动提起重明国……
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钟岳看着歪着身子,垂着长长睫毛, 熔金瞳孔中落下一层浅浅阴影的钟应, 缓缓开口:“重明国还是跟以前一样, 神神秘秘的, 重明皇和霄后不出重明国, 我许久未见他们了。”
钟应蹙了蹙眉, 这不是他想听的,忍不住给了钟岳一个眼神。
钟岳继续围着“重明国”的话题侃侃而谈。
钟应:“……”
他咳了两声,继续问:“君九思也一直窝在重明国?他性子这么闹腾, 忍得住?” “那小子哪次出门不是前呼后应的?谁不长眼敢惹他啊?”
“……那君不意呢?他过得好不好?”
这次轮到钟岳失语了。
钟应低着头, 好像只是询问重明国时, 顺带提起了君不意,手指头却忍不住在桌面轻轻敲了起来。
咚、咚、咚…… 半晌没得到回应,钟应抬头,目光掠过些许疑惑。
钟岳盯着钟应,说道:“你在九州的探子,没有收集小太子的消息吗?”
钟应耳背浅浅红了。
当然收集过,就算不用钟应吩咐,他们也会收集赤丹太子的消息,更何况钟应暗示孟长芳刻意去收集了。
因此,钟应寝宫的书桌上,时不时会摆上君不意的消息。 比如说君不意上了玄字碑榜首,又上了地字碑榜首,惊才绝艳,惊震天下,被世人赞誉。比如说君不意从玉馨毕业后便回了重明国。比如说君不意斩妖除魔,或者又济世救人了。比如说某位声望极高的大能称赞他为真君子也……
一开始,钟应看的津津有味。
没有他的干扰,君不意只会越来越好,甚至比前世还好。
可是渐渐的,钟应不太满足了。
这些消息看七个八个还行,钟应看了六十年,便觉得有些古怪了。
除了玄字碑、地字碑的确出现了君不意的名字外,其余消息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言,乍一眼看去,好像是这么回事,一旦钟应想要深入探究,便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查不到任何踪迹。
所以,钟应才忍不住问便宜爹爹。
毕竟钟岳身为剑主,就算他不想知道,很多事情都会自然而然的传入他耳中。
不像魔族探子,千辛万苦隐藏身份,打探回来的消息都可能是假的。
钟岳沉默的有些久,久到钟应有些不安时,钟岳才终于说道:“你可以自己去看。”
钟应忽的直起身子,干涩的问:“他过得不好?”
于凡人来说,岁寿百年,六十年的时间几乎是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时光,岁月足以冲刷一切感情。
可是,于冷心冷情的修士而言,他们修的是道心,道心一旦留痕,刻下真情,不是断情绝爱,便是铭记一生。
钟应前世数百年也没动过心,唯一一次动心,便显得弥足珍贵……
在钟岳的目光下,钟应缓缓坐下,重新问了一遍。
钟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只是道:“你可以亲眼去看。”
君不意……
这个名字在舌尖勾略无数回,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情。钟应撇了撇嘴,瓜子一颗没磕,又被他扔回了盘子。
他迟早要回九州,只不过不是现在。
至少,他要先拿到濯尘珠……
夜深,钟应洗去了一身血腥味后,便披着宽大的广袖长袍,去了后院。
九幽宫的后院种着魔界最凶残的花木,这些花木艳丽颓废,却以魔界各种生灵的血肉为食,其中“吃”的最多的便是魔族。
别说普通魔族,便是实力强大的魔族一不小心也会沦为它们的食物。
钟应轻袍缓带而来时,这些凶残的花木却收敛了尖刺,只露出柔软无害的花瓣来,祈求少君的怜悯。
钟应无视而过,在一块空地前停下。
空地种着紫藤花苗,大片花苗已经死去,只有少数几株焉了吧唧的苟延残喘。
大约是受君不意影响的原因,钟应不知何时喜欢上了簇簇紫藤花,无数次试图在九幽宫种出一片紫藤萝来。
然而,不管钟应用了多少天材地宝,这些娇弱的花藤也无法适应魔界恶劣的环境,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枯萎。
钟应撸起袖子,将枯了的花藤铲了后,种上便宜爹爹带过来的生机勃勃的花藤,随后布置小型聚灵阵,洒上灵泉之水。
做完这一切后,钟应踏入了玄曜小世界。
六十年过去,玄曜小世界比当年还要广阔,钟应这才发现,玄曜镯的价值比他以为的还要高,只不过他当年修为太低,没法子全部开启小世界罢了。
当然,魔界少君也不是还不起,令钟应如此在意玄曜镯的原因是,这是霄后送他的。
最重要的是,和君不意的玄曜玉佩是一对。
钟应侧卧在藤椅上,悠然吹着微凉的晚风时,不止一次的想:
他当初就该把丙字叁号院整个带走,这样就不会经常惦记了。
不过,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钟应还是不会动丙字叁号院的东西,永远留在那里,便足够好了。
渐渐地,钟应陷入浅眠中。
神魂脱离身体,漫无边际的在玄曜小世界中行走,他“梦”见自己踏入一片弥障之中,他并不慌乱,他自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瞬间重伤他。
便是上一世的莲中君也不行。
弥障前方有一块灵璧,封锁了去路。
钟应长眉一挑,桃花眼染上一抹兴致,正想着要不要强行打破灵璧时,他的腿已经穿过灵璧了……
也对,玄曜镯早已认主,玄曜小世界中的东西,自然无法威胁到他。
钟应穿过灵璧后,又在弥障中走了许久,正当他有些不耐烦时,眼前的迷雾骤然消散,露出一间空旷的冰室来。
地面上无数繁复的密纹一层叠着一层,勾略出古老而神秘的阵法来,看着便令人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若非钟应神魂强大,怕是得被个阵纹弄吐血。
随后,钟应看到了一张寒冰床。
有人躺在寒冰上,静静沉睡,无声无息。披散的长发如同冰上苍冷的雪,在冰床上铺展开来,又有几缕垂落在地。
寒冰床冒着层层凉气,如同薄雾氤氲,模糊了容貌,然而钟应只看了一眼,便心神巨震。
这个人是……
“君不意!”
钟应从藤椅上惊起,急促的念出那三个字。
随后,钟应才发现那是一场“梦”。
修士并不会轻易做梦,一般都是预知梦或者心有所感……
钟应扶着额头想,他这个“梦”到底算哪种?
离开玄曜小世界,钟应一招手便换好衣服,踏出寝宫时,砸了沿路装饰用的珍宝,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命令:“让金沙沙来见我!”
声音传遍整个九幽宫。
卧在美人窝中的金沙沙哀嚎一声,觉得自家少君太任性了,然而少君就是有任性的权利,谁让他不仅是自家小主子,实力还他娘的强!
一个鲤鱼打滚,金沙沙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顶着一颈项暧昧痕迹,化为遁光,直逼钟应寝宫。见到了寝宫之外,正站在台阶上,靠着栏杆,屈指敲着河中水妖的少君。
“少君有何吩咐?”金沙沙行礼时,偷瞄了钟应一眼。
少君冷着一张脸,将水妖敲的满头包,水妖敢怒不敢言,眼睛里蓄了一包眼泪。
嘶——
金沙沙英气的脸扭曲了一瞬间。
少君看起来心情非常差!差到顶点!
随后,钟应回首,桃花眼中杀气肆意,凉嗖嗖说道:“伤风败俗!”
嘶——
伤风败俗这种传统老顽固挂在嘴边的话都出来了!
金沙沙顺着钟应能杀人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吻痕后,赶紧施法抹除。又拉了拉衣领,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后,钟应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我们现在便去森罗罪域。”钟应补充,“立刻!马上!”
“是。”金沙沙领命。
当晚,金沙沙便挑了几个男宠舞姬随行,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钟应,一边前往森罗罪域。
这些年来,残留的九脉大族等,疯狂针对钟应。如果知道钟应想要濯尘珠的话,定然会不计一切代价争夺,所以,以防万一,钟应不能暴露身份。
孟长芳这几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钟应的身份。
钟应手中静放着一块面具,面具由一块完整的白玉雕琢而成,莹润无暇,衬着指尖如雪。
白玉面具无任何花纹,钟应却非常喜欢。
因为面具上沾染了君不意的气息。
少年时期,君不意一度以为自己生的貌丑,以面具遮掩容貌,重明皇还弄出了“谁取下面具,谁是赤丹太子道侣”的传闻。
后来,钟应取下了这块面具,君不意便将之送给了他。
钟应一直压箱底,这一次却派上了用场。
面具覆盖,严丝合缝。
钟应发觉这块面具一旦戴上,便轻若无物,完全不影响视线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简。
玉简中详细记载着钟应的新身份。
钟应挑出重点。
殷离,某个魔族为了讨好金沙沙送上来的魅魔,性子火爆,非常讨金沙沙欢喜,是金沙沙目前最喜欢的男宠……
钟应:“……”
呵!
他冷笑勾唇,怪不得孟长芳不敢当面给他!
玉简落地,钟应一脚踩过去,碾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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