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温斯顿虽然不当人,但他丧心病狂的人体试药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乌恒心善,是不可能做出违背人性的举动的。因此他找不到合适的试用体,在用药剂量上一直处于摸索阶段。以他的经验跟天赋,霍恩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会卡死在那一步。
他过不了多久肯定能够调剂出来,但瘟疫蔓延得极快,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能尽早解决,当然是越快越好。
因此当温斯顿一公布新药的合适用药剂量后,医生们纷纷赞同,并直接投入了使用。
——乌恒拦都拦不住,那些狂热的想要立功的医生们根本就没有给他再试的时间。
他去找女皇,然而女皇不知道去忙什么了,人根本就不在城堡里;也可能是上次去东市,他笨拙的嘴惹恼了她,她不想见他……
新药救治的行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第一天,病人们没有丝毫反应。
第二天,病人们身体的温度比起之前明显升高。
第三天,病人们开始剧烈呕吐,脸色由发青转为发白。
这可吓坏了温斯顿,他急急忙忙去找乌恒,乌恒跟他的助手阿托忙得团团转,见他一来,急忙走过去道:“温斯顿会长,你来得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温斯顿跑得满头大汗,带着一身湿气,一进屋就将羊毛斗篷随便扔在一个角落里。他一个急刹车,差点就撞到了摆满了器皿的桌子。
“呼、呼……!乌恒大人啊!我也正想找您啊!奥这该死的厚皮靴,怎么这么重!跑死我了……呼!”
阿托给他搬过来一个凳子,“温斯顿会长,怎么了?您慢慢说。”
“我……我!唉!乌恒大人啊,我要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今早您一走之后,病人们就开始剧烈呕吐起来!他们的脸色由原来的发青变成发白!很多人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甚至都要觉得他们马上就要死去了!”
乌恒皱眉,道:“温斯顿会长,我正想给你说这件事情。昨天我观察了一晚上那些身体发热的病人,然后我给自己也注射过新药,发现症状与他们相同……”
“什、什么——?!”
温斯顿激动地抓住了乌恒的一手,一摸上去,温度滚烫!
他苦着脸,唉声叹气,无比担忧:“乌恒大人!您怎么能够自己试药呢?!这有多么危险您知道吗?唉!这下可怎么办!”
乌恒平静道:“我不可能将未知的东西直接喂入病人的口中,我自己是医生,对身体比他们要懂得多,我来服下新药肯定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温斯顿懊恼地瞅了一眼阿托,心里烦躁。
他现在唯一能找的人就是乌恒了,乌恒身上要是再出问题,马洛剩下的那帮庸医谁能帮他解决如今的难关?!
唉……这可怎么办?
找女皇?
不不不!
温斯顿在心里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找女皇?他不仅没有起到好的作用,还把乌恒给害了,女皇不杀了他才怪!
想到这里他不仅没有平缓下来他急促的呼吸,反而更加焦急,头上的汗水如雨滴落:“乌恒大人,我家里有我珍藏多年的退烧的神药,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去拿!”
乌恒绝对不能死!他死了谁来收拾这烂摊子?!
想到这里,温斯顿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猛然站起再加上一晚上没休息,他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形不稳,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砰……!”
“哎呀!温斯顿大人!”阿托惊呼道,忙去扶他。
温斯顿挥了挥手,自己爬了起来,晕头转向道:“不,不用,我现在就去给乌恒大人您拿药……”
乌恒阻止道:“温斯顿会长,不用去了,您先坐下,请听我说。”
“我用过很多方法给自己降温,发现根本就降不了,而且体温会很稳定地保持在一个范围……这是新药服用后的必经过程,还请温斯顿会长不要焦急。”
温斯顿一听,头也不晕了,立刻道:“那太好了!是必经过程就好!我看着他们不但没有转好,反而身体状况更坏,吓死我了……”
他转念一想,烛光下医生的嘴唇发白,温斯顿突然又沮丧道:“可是剧烈呕吐怎么办?乌恒大人,您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您的身体还要紧吗?!”
乌恒强忍着胃里的不适,道:“温斯顿会长配出来的剂量,可能没有考虑到温度或者其他原因。您在理想的环境下成功了,现在这样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温斯顿突然想起来,他在使用那个胚胎时,的的确确是环境干净,并且温度适宜的。
而马洛最近下暴雨,气温与他的地下温室相比,肯定是差了不止一个度!药性流失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东市脏乱,医生们养尊处优,都不愿意亲自处理接触病人,就放任自己的助手把新药给病人们灌下去——是不是全进病人口里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取药途中卫生措施也不知道做没做好……
温斯顿想到这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拧着眉头道:“乌恒大人,是我疏忽了……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他端端正正给乌恒行了一个表示无比尊崇的大礼,严肃道:“我这就去东市,亲自督促那群医生给病人们治病!我发誓他们要是再偷懒,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我将无时不刻地盯紧病人们身体发生的变化!”
“——剩下的,就拜托您了!”
他很快就披上还在滴水的羊毛斗篷,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乌恒身上,然后一头扎进了雨幕里。
阿托转头道:“大人,您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剩下的东西我来做吧,您赶紧去休息。”
乌恒摇了摇头,直接用毛巾蘸上冷水贴在自己脸上,烛光下他的嘴唇白得恐怖,碧蓝的眸子有些黯淡,眼尾因发热而带着水光。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来,示意阿托将一些药材给他递过来。
阿托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您都这么难受了就别坚持了,休息一会才更加有精力调制啊!那个温斯顿会长,我看他就不像个好人!我对上帝发誓!他绝对是因为自己调不好了所以才把烂摊子交给您!开始的时候那么急功近利忙着讨好陛下,丝毫不顾病人感受……哼哼!”
乌恒没有理他半分,被他念经似的一连串话吵得脑子里嗡嗡叫,当即没忍住,弯腰吐了出来。
“大人!您没事吧!”
阿托大惊失色!忙去拍他的背部。
医生吐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受点,他虚弱道:“阿托,从现在起你不要再说话了……”
阿托立刻反问:“啊?大人,为什么?”
医生撑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
“如果你还想让我多活几年的话……”
“唔,是,大人。”
阿托哭丧着脸,担忧地闭了嘴。
乌恒一头扎进了药堆里,眼里是无尽的固执与认真。
他强忍着身体的燥热与胃部的翻腾,一待,就待了三天三夜。
当最后一滴药剂滴落,取得了他无比满意的效果时,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一头栽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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