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情你不计较？”明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甩开他的手，“沈庭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沈庭律拧眉，神色严肃，“我现在更想知道这几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明曦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绕过他就要离开。
看着她这副坚决的样子，沈庭律长长松了口气，最后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从公司离开，明曦漫无目的地走到大马路上。
刚才沈庭律的那番话，还在她心里回荡。
她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那个男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勇气说出这番话来的？
她之所以变成这副样子，还不是拜他所赐？
接下来几天，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僵。
虽然沈庭律和明曦彼此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但两人每次眼神对上的时候，一股硝烟味还是在他们周身蔓延出来。
转眼到了公开竞标结果当天，沈庭律准备亲自去现场听结果，徐闻收拾好文件跟上。
沈庭律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脚步突然停下，“再带一个人过去。”
徐闻一愣，一时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庭律像是根本没耐心解释，扯了扯领带，冷着脸往外走。
徐闻侧眸，就见明曦也目光古怪地朝他们看来。
见到徐闻回头，她立刻垂下眼眸，装成认真工作的样子。
“明秘书一定也对竞标案的结果很重视吧？”徐闻恍悟过来沈庭律那番话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与其在这里干着急，倒不如跟我们一起去。”
“我？”明曦手指了指自己。
徐闻点点头，快步往外走。
明曦看着桌面上的文件，知道今天自己是一定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工作的，干脆跟了上去。
她下了楼，来到迈巴赫旁，因为驾驶座坐着司机，副驾驶座坐着徐闻，所以她也只好坐到了后座。
沈庭律在她上车后，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明曦也没再在意，关上车门后司机就转动方向盘，朝项目发布会举办的场地行驶了过去。
一路上，车里的人没有任何交谈。
沈庭律单手撑着下颌，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但目光也一直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途中明曦的手机震动了下，是周子亦发来的短信：“司先生也会去项目发布会现场。”
她看着那条短信许久，一颗心距离地上下起伏着。
看来司慕朝对这个项目真的很重视，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到底会如谁的意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在发布会场地门口停了下来。
明曦跟着他们下车，朝会场里走去。
沈庭律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不少商人趁机过来恭维，他也没太放在心上，薄唇一直紧绷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十分强烈。
明曦目光四处留意着，视线最后定格在了角落一道身影上。
那中年男人气质不凡，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大墨镜。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中年男人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那是……司慕朝！
他真的来了。
明曦再看看气定神闲的沈庭律，这男人此刻淡然的模样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安。
心脏像是快要跳出嗓子眼，明曦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开始后悔，自己今天不应该跟来这里的。
因为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这两个男人中总有一个不会让她好过。
“别怕。”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沉默良久的沈庭律突然开了口。
他回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无奈，“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沈庭律试探地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似乎要给予她一点温暖。
明曦看着他放在她手上的大掌，心里五味杂陈。
但想到司慕朝那抹阴冷的笑容，她还是触电般地将自己的手抽回。
沈庭律也不在意，手指随意地在座椅扶手上轻点着，漫不经心道：“你那天也肯定已经看到了，我的出价是五个亿。”
明曦一愣，探究地看着他。
男人已经回头，目视前方，深邃的眼瞳流淌着复杂的情绪。
沈庭律扯了扯唇，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其实，我后来改了，改成了六个亿。”
话音落下，明曦倏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那些质问的话，却在对上沈庭律眼神的时候，全都卡在了喉咙。
原来，他真的早就怀疑她了！
所以，那天沈庭律故意让她看到定下的竞标价，也只是为了蛊惑她！
此时此刻，明曦心里仅剩下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司慕朝。
可下一秒，她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今天是公开竞标结果的日子，现在再去更改竞标价，怎么可能来得及？
明曦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成拳，一股浓浓的恐惧感在心里萌生。
沈庭律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没有讥诮，只有心疼。
他再次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在安抚。
“我说了，让你别怕。”沈庭律另一只手撑着下颌，风轻云淡道，“因为我最后，改成了一个亿。”
一……一个亿？！
明曦双眸微眯，认真看着他。
但久久没有办法在他脸上找到一丁点玩味的痕迹。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她脸上一片错愕的神情，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却是没有办法看透他的心思。
“你一定觉得我很傻，或者很蠢吧？”沈庭律牵着她坐回他旁边的位置。
因为她还在愣神，所以不自觉就坐了下来。
“我也觉得自己挺蠢的。”男人主动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一片炙热，“可你一直觉得我亏欠了你，如果我不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害怕你会一辈子恨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缓慢。
明曦却是完全没有办法消化他突然带来的这个消息。
沈庭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了，却还故意将竞标金额改小了。
这样一来，他成功竞标的机会不就更加渺茫了吗？
“明曦，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沈庭律神情认真地看着她，灼热的目光在她精致的脸蛋上游走，像是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明曦神色恍惚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视线才终于有了焦距。
可是，她却是一个字眼都说不出口。
他一定是在骗她。
她不可再受他的欺骗了。
想到这里，明曦扯了扯唇，刻意忽略了他说的话。
不管沈庭律刚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待会结果公布出来，她就能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项目发布会正式举行。
主持人将各大公司的竞标价一一公布。
当听到主持人道出沈氏的竞标价是一个亿的时候，明曦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
而司慕朝创办的朝阳集团，竞标价格五亿一千万，也成了这个项目的中标者。
真……真的是这样？！
当看到司慕朝摘下墨镜上台去讲述中标感言的时候，明曦的大脑如遭雷击，目光错愕得一片茫然。
徐闻脸上一片可惜。
本来，他们是打算用六个亿拿下这个竞标案的。
可后来，沈庭律又突然变了卦。
他朝沈庭律看去，就见那男人仍是一脸气定神闲的，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
徐闻心里却很清楚，这次的竞标失败将会给沈氏带来多么致命的打击！
一直到项目发布会结束，沈庭律这才回头朝身边的女人看去，“我们该走了。”
明曦的脑袋像是机器人般，一顿一顿地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斥着迷茫。
沈庭律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
明曦看着男人朝她伸过来的大掌，眼眶立刻湿润了。
她站起身，绕过他快速地往外跑。
“沈总，要追上吗？”徐闻朝沈庭律问。
沈庭律回头，深深地看着她逃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不必了。”
他知道明曦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倒不如给她一点空间，让她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他说完，垂下眼眸，遮去了眼中的落寞。
虽然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心里那股痛苦的感觉还是无法抹去。
回到车上，徐闻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朝他看几眼。
沈庭律矜贵的俊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
徐闻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次沈总真的为了明小姐牺牲了很多，只希望明小姐真的能识趣，不要再让沈总为难了。
明曦从会场出来后，一路狂奔回了她和周子亦住的地方。
周子亦正坐在沙发上欣赏着那天司慕朝给他的两百万。
见到明曦进屋，他难得心情愉悦地朝她打了声招呼，“来啦？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真的很顺利，司先生一定会给我们更多的报酬。”
明曦目光落在他那一箱子的红钞票上，那一沓沓的钱让她更加触目惊心。
她没有回应周子亦的话，直接冲进了房间。
“奇奇怪怪的。”周子亦盯着她仓促逃离的背影呢喃，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明曦是因为事情的顺利进行，所以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