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在那男人手里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
而沈庭律好歹是个成年男性，多了些许自保的可能。
随着他朝那男人的一步步靠近，明曦的心脏也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快放开我！”她冷声朝徐闻斥责，“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徐闻眼眶有些红，低下头，“明小姐，我知道你很为沈总担心。但我身为他的下属，听从他的所有命令也是我的职责。更何况——”
他说到这突然停顿，许久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听到这话，明曦不得不再次看向被那男人劫持着的小婴儿。
那可是菲菲的孩子！
要是孩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菲菲岂不是——
明曦大脑一阵眩晕，完全不敢再细想下去。
男人看着沈庭律果然按照自己的要求举起双手走来，不禁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他嗤笑了声，“没想到堂堂沈氏集团的大总裁，居然也有这么听话顺从我安排的时候。”
沈庭律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盯着他刀尖对准小婴儿咽喉的姿态，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动怒，冷静地开口：“我已经配合你的要求来做交换了，现在你是不是也应该履行刚才的承诺？”
“履行承诺？”男人喃喃道，突然冷笑了声，“好啊，你再过来一点，我现在就将孩子交给他们。”
沈庭律眸内寒光乍现，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就在他刚迈出一步时，男人突然将孩子朝江里扔进去，扬起刀尖对准了他的心口，“沈庭律！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乐于奉献，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不要！”明曦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喊出声，声音都变得沙哑。
徐闻也抬起头来，脸色惨白。
刹那间，保镖们也顾不得再阻拦明曦，全都本能地朝沈庭律的方向冲了过去。
沈庭律看着对方朝自己挥过来的刀子，双眸微微眯起。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响，带着痛苦和绝望。
他心脏猛然间也受到一股触动，那股奇怪的感觉流进他的血液中。
眼见着那人就要将刀尖刺进他心口的位置，电光火石间沈庭律敏捷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动作牢牢控制在半空中。
嘭！
那男人眼神阴狠，抬脚要朝他踹去。
沈庭律却先一步伸出脚，将他绊倒在地。
“抓住他！”警察们迅速冲了上来，在那男人还要反抗时，将他牢牢控制在了地上。
明曦看到这一幕，脚步微微顿住。
下一秒，又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江水里。
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一座桥上，水面距离桥面都有三米距离。
听到“噗通”一声响，沈庭律随手将刀子扔开，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也迅速跳进了江水里。
最近天气转凉，水很冷，江浪也很大。
明曦奋力朝小婴儿的方向游去，却又很快会扑面而来的江水往后冲，仿佛怎么都没办法靠近那孩子。
“明曦！”身后仿佛传来一道声响，但江水涌动的声音很大，让她听不清。
“孩子……菲菲的孩子！”她瞪大了双眸想要看清前面的场面，奈何身体浮浮沉沉，好几次都没能看清小婴儿的身影。
明曦感觉自己双腿很快失去了力气，就连身体也使不上劲。
水下像是有一股力量，在逐渐将她往下拽……
“明曦！醒醒！”
“小曦！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医生！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
耳边似乎又多了不少声音，明曦虚弱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张男人的脸。
“听得见我说话吗？”男人身体朝她再次靠近，声音也变得清晰。
这……是沈庭律的嗓音。
“小曦！”卢烁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孩子已经救上来了，你不用担心。”
孩子？
对了！孩子怎么样了？
明曦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去，就见卢烁菲手里正抱着一个小婴儿站在她身边。
小婴儿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啼哭声很响亮，小拳头时不时挥动几下。
明曦试图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小婴儿的手掌。
一股温热真实的触感传来，她眼眶一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唇瓣都在颤抖。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你水性本来就不好，还愿意为了孩子跳下江水里，我……”卢烁菲说着，眼睛也不禁湿润。
宁邪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那个男人已经被警察控制了，这里风很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想到卢烁菲才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明曦也不敢怠慢，连忙陪着她上车。
回到医院，医生给卢烁菲和小婴儿都做了细致的检查。
确定了她们身体没有异样，明曦这才长松了口气。
看到卢烁菲躺在床上有些倦意的样子，她只好从病床边站起身来，“你先休息会，其他的事情等晚上再谈。”
“嗯。”
明曦走出病房，左右看了看，没能找到沈庭律的身影。
她在医院逛了一圈，最后在一间会诊室门口听到医生的声音：“沈先生，虽然你这伤口不深，但在伤口愈合之前也要避免碰到水，免得让伤口感染。”
她停下脚步，等了一会，里面的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明曦回头看去，就见男人还穿着那身湿漉漉的西装，但袖口被卷起来，左手小臂还缠绕着纱布。
“你怎么受伤了？”她眉心蹙了蹙。
“跟那男人抢刀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伤的。”沈庭律声音随意，仿佛这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
明曦抬眼，就见到站在一旁的徐闻忧心忡忡的。
她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像沈庭律这种身份的男人，哪怕只是细微的伤口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大事，更别说这次还发生了那么凶险的事情。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似乎除了让沈庭律去做交易之外，也没有其他能解决那孩子的办法了。
明曦想了想，只能改口说道：“记得医生的嘱咐，保护好伤口。”
沈庭律双手插在西装裤袋中，迈开长腿走了出去，顺口问道：“有怀疑的对象吗？”
“什么？”明曦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男人停下脚步，“那个人已经被警察带去审问了，但他以死相逼咬死不认自己是被人指使的。所以想要查清楚真相，没那么简单。”
明曦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正要摇头，可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了出事之前，她在产房附近瞥见江朦月的身影。
沈庭律将她这细微的反应都看在眼中，“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明曦抿了抿唇，“我暂时还没想到可疑的人物。”
男人眼中闪过一缕幽光，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那等你知道的时候，再告诉我。”
他快步朝外走，徐闻富有深意地瞥了明曦一眼，跟上沈庭律的脚步。
走出医院，徐闻语气略有些不满，“沈总，您刚才已经发现明小姐有所隐瞒了，为什么不追问下去？”
沈庭律停下脚步，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徐闻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也犯怵。
可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安，“我也不是想多管闲事，更不敢挑战您的权威。可我担心这一次的事件，是冲着您来的。要是不快点将背后那些势力连根拔起，只怕今后……”
“你的顾虑，我明白。”沈庭律打断他的话，也不等他回应，打开车门上车。
徐闻看着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再说下去，深深叹了口气，上车后也识趣地不再提。
不管是他还是沈庭律身边的其他人，都知道明曦在这男人的心中，永远是个例外……
明曦心情复杂地来到江朦月所住的酒店，拿出手机拨打了江朦月的号码。
电话拨过去很久，对方才接听，声音很冷淡：“怎么了？”
听着昔日的好姐妹变得这么疏冷，明曦心里闷闷的十分难受。
江朦月许久没等到她回应，语气更加不耐烦，“有什么事就尽快说。”
她这口吻，就好像愿意接明曦的来电，已经是很给明曦面子了。
明曦唇角扯出苦涩的笑容，“我在你住的酒店楼下，你下来跟我见一面吧。”
“我已经不在那家酒店住了。”
“那你在哪里？”
“明曦，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朦月声音带着嘲弄，“我们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现在又有什么好沟通的？如果你还想劝我回头，那我只能让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听到她对自己更改了称呼，明曦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神情哀伤。
许久的沉默后，明曦才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冷静，“那你今天都在做什么？”
“我似乎没有必要再跟你汇报我的行踪了。”江朦月冷嗤。
明曦眉心紧拧，“我看到你去了妇产医院。”
话音落下，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
明曦抓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掌心冒出冷汗，声音也变得激动，“告诉我，是我看错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