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要香皂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要和骆千帆说几句悄悄话。
进入卫生间,张楚回头看看,见无人注意他们,立刻低声说道:
“帆哥,下午我回报社的时候还不知道你的事情,正好见到姚朝安,告诉他你晚上要请吃饭,问他要不要一起来。他一开始说不来,我也没坚持。 “后来我才知道,你和报社闹翻了,心说幸好姚朝安不来。
“可是后来姚朝安突然找我,说同事一场,不来过意不去,又要跟着来,我没办法拒绝。
“说实话,我信不过他的人品,我怀疑他没安好心,你们说话的时候小心点。”
骆千帆点点头,心说误会张楚了,这家伙还行,没白关照他!
“放心吧,我需要他来!”他拍了拍张楚的肩膀说道,张楚愣了一下,不知道“需要他来”是个什么意思。 骆千帆和张楚重新回到餐桌旁坐下,因为不速之客姚朝安的到来,餐桌的气氛有些尴尬,原本高谈阔论的大家,现在都默默无语。
只有蒙蕾张罗着加碗筷和酒杯,让大家动筷子,可是气氛一时暖不起来。
还得靠骆千帆带节奏,他笑着问道:“大家怎么都还没动筷子?大冷的天,饭菜都凉了。来来来,老姚,把杯子拿过来,我把酒给你倒上。”
“别别别”,姚朝安呵呵笑着推辞,“我等会还得回去编版子,不能喝酒。”
“哎呀,忘了你是编辑了,老感觉你还是我们社会部的兄弟。那没关系,不喝白的,喝点红的吧。” 骆千帆给姚朝安斟上红酒,又给张楚倒上白酒,骆千帆端起酒杯发表开场白,顺便给今天的家宴铺垫个基调,省得大家在姚朝安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自己不担心,但赵凯、周旭阳、丁小宁、马秋雅和张楚他们还要在报社上班,因为吃顿饭被报社列为异类,那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说话之前,骆千帆先叹口气:“唉,感谢大家赏脸来我家,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遭遇失业、心情最糟糕的时候,你们还没有抛弃我,非常感谢。
“对了,老姚,袁总和周总很看重你,你回去告诉他们,他们被小人蛊惑了,照这样下去,会寒了更多人的心!”
姚朝安端着酒杯讪笑着,期待他说下去。可是骆千帆摆摆手:“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请大家举杯,干!” 众人都站起来,碰杯、喝酒。
喝完第一杯酒,骆千帆坐下来,招呼大家吃菜,轻松地介绍菜品:“都尝一尝,这条清蒸桂鱼,考虑到很多人接受不了香菜,我只放了葱丝。都夸夸我,这葱丝切得有没有维扬刀工的水平……
“这一道是溜达鸡炖蘑菇,其实在东北,溜达鸡炖蘑菇配的应该是榛蘑,但是虹城的菜市场没买到,换成了这种口蘑……
“这道剁椒鲢鱼头,辣椒不太辣,大家不用担心辣得‘跺脚’,都尝尝看……”
骆千帆从美食入手,餐桌上的氛围渐渐暖起来,对骆千帆的手艺赞不绝口,只是都小心回避着报社的话题。 姚朝安则期待着骆千帆继续展开刚才提到的“小人蛊惑”的话题,这样他就可以找袁总和周总爆料了,进一步拉近他和高层的关系。
可是,骆千帆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了。
吃饭、喝酒、吹牛……一个多小时后,大家都已经吃饱了。
骆千帆喝了很多酒,看上去喝醉了,嘴有些瓢,蒙蕾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但是没用,骆千帆的话也越累越多。
这个时候,坐在骆千帆左手的周旭阳低声问骆千帆:“你下一步怎么打算,真的要跟报社打官司吗?”
他的声音只有骆千帆一个人能够听到,可是骆千帆却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唉……”
这一声叹气,引得众人都暂停了讨论的话题,看着骆千帆。
尤其姚朝安,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骆千帆戏精附身,明明是对周旭阳说话,可是声音每个人都听得到:“周老师啊,谁想打官司,还不是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吧,今天下午我的法律顾问已经去法院起诉了。
“唉,你们只看到我在周总面前显摆,好像我很讨厌他一样,实际上我对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对袁总更没有意见。
“自打我进入报社,他们对我很关心、很器重,和他们闹翻我心里很难受。工作我不在乎,钱我也不在乎,但是我觉得辜负了领导。
“回想整件事情,我越想越不对劲。他们不可能为提成奖励的事情为难我,不符合逻辑的嘛。这笔钱就算不发给我又进不了他们个人的腰包不是吗?
“我想来想去,当中一定有小人!他们百分之百是被小人蛊惑了,这个人就是邬有礼!”
“咳咳!咳咳!”丁小宁连续咳嗽,提醒骆千帆不要说下去。
又给蒙蕾使眼色,让她劝骆千帆别说话。
蒙蕾在观察骆千帆,他怀疑骆千帆在装醉,因为他的酒量不止这些,难道演戏给姚朝安看?
蒙蕾与骆千帆最默契,于是,他赶紧“劝说”骆千帆:“你喝多了,别乱说话!”眼神还不自觉的望了姚朝安一眼。
姚朝安表面不看骆千帆,其实耳朵支得比谁都要高。
骆千帆不听蒙蕾的劝,似乎已经进入了醉酒的状态:“我没喝多!心里憋屈就是要说一说。
“周老师,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邬有礼早就有仇,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很早之前他就打我发行提成的主意,当初签协议前他暗示过我,要我给他分成,否则的话让我拿不到提成款!被我拒绝以后,他很不高兴。
“后来,我明明可以拿到200万,他却给我算了一笔账,告诉我只能拿到5万,这不是坑我吗?
“我把这事已经向袁总和周总反应过了,可是,他们还是不兑现200万!不用说,肯定是邬有礼又阴我了!哼,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会屈服,打官司就打官司,拼着被开除,我也要跟邬有礼斗到底!
“如果袁总和周总一味包庇他,那对不起,我不光要打官司,我还要堵门、拉横幅,把事情闹大,我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再拿不到钱的话,我就把报社的大广告客户都召集起来开‘揭秘’会,就说虹城晚报在虹城市的发行量与汉东晚报差不多,只给我20万的发行提成就是证据,到时候广告费就得降下来,我看他们怎么办……”
骆千帆越说越激动,猛喝一杯酒,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哗啦一声,撞翻了自己的座椅,幸好周旭阳拉住了他,才没有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