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觉得他的申请颇为古怪,转而看向亦扬,亦扬说:“这个黄天,说的应该是——青天将死,黄天而立。”
我从没听过这两句话,我问:“我只听过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是汉末黄巾贼的口号。”
张子昂又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更加古怪起来,我看见他这样眼神的时候。心里好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我说:“你该不会是……” 张子昂的神情变得冰冷起来,像是结冰一定逐渐蔓延了整个脸庞,我又看向亦扬。亦扬对这个似乎懂的不少,他说:“你说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其实就是出自‘青天将死,黄天而立’,只是这句话被当时的太平道人给改了。”
我问他:“你说的太平道人就是汉末的张氏三兄弟是不是?”
在考虑到张子昂的感受之后,我没有再提黄巾贼这个词,亦扬说:“就是他们,据说在铃鹿的时候张氏三兄弟曾得一老道的指点。由此有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而张氏三兄弟之所以被称为太平道人也是因为这个老道传授给了他们太平要术。”
我问:“所以现在我们身上的这个无量黄天印就是太平道人的手法?”
说到这里亦扬也沉默了,我看向张子昂,张子昂说:“无量黄天印不是我们这一脉的手法。” 张子昂的这句话几乎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则有些更加疑惑起来,我说:“你不是说你本来姓木吗,怎么又和张氏一脉有了牵连?”
张子昂看了我一眼才说:“我父亲是木氏一脉的嫡系,我母亲是张氏一脉的嫡系,因为到了我母亲这一脉,张氏一脉只有她一个子女了,而后生下我和我弟弟之后,于是由我来继承张氏一脉的血脉,而我弟弟则来继承木氏一脉,所以我姓张,但是我身体里依旧有木氏一脉的血缘,自然也是木氏一脉的传人。”
这样就明了了,我不禁想到了那三个连成一体的遮着脸的魂,恐怕就和张氏一脉有脱不开的关系,难怪当时在说到这个的时候,张子昂欲言又止,直接就不说了,原来是和他的身世有关,可是这样说来的话。好似整件事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我问:“那么就是你们自己人要害自己人了?”
张子昂说:“虽然我祖上的确有这个口号,但是无量黄天印却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当年传给张氏一脉太平道术的这个老道,姓亦。” 张子昂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亦扬,亦扬自然震惊,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祖上的事情,相比老爷子也甚少和他提起,张子昂则接着说:“这个老道已经是天师级别的道人,亦扬手里的这个卦盘,就是从他流传下来的,而这句‘青天将死。黄天而立’也是由他告知太平道人,于是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我看着亦扬,亦扬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并没有否认,只是说:“难怪我在家里爷爷收藏的古书里会看见这句话,我爷爷收着一箱古书,都是关于卜卦的,我现在会的一些是爷爷教我的,一些是我自己看了这些古书学的,没想到我的祖上真的有一个天师。”
张子昂说:“这位姓亦的道人,就是一名地煞天师。”
我理了理思路,我说:“这么说来的话。无论是你还是你会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是偶然,可是我为什么会卷入到这件事里面,我祖上普普通通,又没有像你们这样的家世背景,为什么偏偏我就被卷了进来。”
张子昂说:“但凡来到这里的,都不会是普通人,就像你身体里为什么会有天罡先天卦一样。包括你命格里的双重命格,只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些而已。而且自商以后,先天天罡三十六卦就彻底失传了,那之后有了后天地煞七十二卦,其中又以后天八卦两两结合而成的六十四卦最为广为流传。” 我问:“地煞七十二卦和八卦六十卦有什么区别?”
张子昂说:“地煞七十二卦是由十二卦衍生而来,也就是十二地支卦,十二地支卦又呈十二象,其中子象有八卦,就是后天八卦。”
我听明白了一些,我说:“所以十二地支卦其实就已经是卦阵了是不是?”
张子昂看着我说:“是!其中无量黄天印就是出自戌象,预示着青天将死,黄天而立的迹象。”
亦扬说:“先天卦是以乾为主。强调阳,而后天卦则是以坤为主,强调阴,所以才会有地煞天师和天罡天师的说法。可是我记得太平道人有一个亟雷卦。亟雷先天卦象,太平道人学的是后天卦,先天卦在那个时候也早已失传了,可他为什么会亟雷卦?” 我想到张子昂是亟雷木命。我说:“难道你的亟雷木命格……”
张子昂说:“这个亟雷卦并不是先天卦,而是后天卦变化出来的,名字虽然一样,但是卦象却根本不一样,是利用阴木进而衍生出来的卦象,我已经和你们解释过了,亟雷木生长在雷电之中,因而自身能释放出纯正的亟雷。”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现在基本上我明白了后天地煞卦的大概,进而问道:“那么这个无量黄天印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张子昂说:“我已经说过了,无量黄天印是地煞七十二卦中最厉害的一个卦阵,来自戌象,戌象主阴之源,我们身上共同出现的这个印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卦阵,这个卦阵凶险异常,以索命见长。”
我问:“索命?”
张子昂说:“也就是说。组成这个卦阵的还有一个人,他身上也有无量黄天印,卦阵中连接的命格最后都会汇聚到阴之源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阴之源就是太阴,也就是我们在太阴之下见到的那个用黑布盖着脸庞的人。”
也就是说,绕了这么打一个圈子,其实我们身上的危机并没有被解除。只是在一次次的转移,而且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凶险,从一开始的凶卦,知道变成了现在几乎无法可解的卦阵,如果说不是这个人步步为营制造陷阱让我们越陷越深,我肯定不信。
而我是见过黑布下的面容的,我对张子昂说:“这个太阴,是否就是你那个胞弟,因为我看见黑布下面是一张什么都没有的脸。”
张子昂听见我这样说,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否是真的没有反应我不得而知,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只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如果他不知晓这件事,他应该会有讶异的表情,可是没有,这说明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那么我看到的和我猜测的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这个一步步将我们引诱得越来越深的这个幕后之人,就是张子昂的胞弟,也是那个真正的木氏之人。
木氏,木尸?
这中间是否还有什么联系?
亦扬问:“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这个卦印似乎是在生长。”
听见亦扬这么说,我看向左手臂上的卦印,果真像是活了一样地在生长,就像蔓延进了身体里的树根一样,正一点点地顺着手臂往上生长。
张子昂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难道木尸就是这样来的?”
我清晰地听见了张子昂自言自语的话语,我惊了一下说:“你刚刚说什么,这就是木尸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