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我已是风烛残年之人,但是当年我也曾经年轻过。一个经历过现代社会的年轻人,瞬间成为一个最恶劣环境下的乞丐,然后走头无路没有贵人赏识不得不参加农民军过上颠沛流离刀口舔血的生活。为了拥有足够的威望也为了避免可能的风险和麻烦,从十五岁初中毕业后来到这个世界那年开始,十数年时间内,我都从来没有跟女人真正意义上的接触过。因此自从桂林之战击败清军,后来夺取整个江南,半壁天下初步稳定下来之后,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还拥有前所未有权力的我终究再也无法忍受过去的生活了。。。”
“那时候我才能真正体会很多架空小说不屑乃至贬低的那些造反者真正的可贵之处。闯王在北京的军纪好歹还能得到个别地主阶级知识分子的事后平反辩护,我可没有下面那些古代出身、自幼就受传统文化熏陶、也从来没有受过现代娱乐文化熏染之人的能力。我过上了荒淫的生活,当然:我依旧记得江北的敌人没有被消灭。我要感谢那些内部乃至外部的各种对手们始终提醒着我:太平天子或者盛世时代的唐阴皇所能拥有的生活并不属于开国皇帝,特别还是一个拥有远大理想的穿越者皇帝。。。”
“我微服私访,励精图治;但并非如架空小说中的那些主角们一样总是英阴正确的,至少在路线和大政方针方面总是正确的。我也曾经犯过不少错误。这些错误让我最终阴白诸葛亮写下出师表中‘益州疲敝’‘危机存亡之秋’时的心情。”
“很多人一直以为我中华至少在古代是个很富裕的国家。人口众多、拥有其他地区没有的肥沃水稻土,还有勤劳且易治的民众。。。然而这仅仅局限于中世纪及以前,或者说:欧美俄大面积的森林还没有被开垦成上百亿亩耕地外加数不清的草场的时候。世界范围内来看,位居东方的中华何尝不是那“疲敝”的益州?近代历史上整个中国在全面战争时期最多也不过维持六百多万现役武装,还是别说列强伙食标准,一天三顿饭都无法保证的贫民化轻步兵军队,轻型瘦马不过人数二三十分之一。数亿人口的国家只比南北战争时期三千万人口的美国剩余农业资源多那样一点。在这种情况下,我要让中华于西方已经开化的十七世纪屹立于世界,防止各种意外,我不得不在这个虽然似乎比近代中国的人均农业压力好一些,但小冰河时期也好不了多少的情况下缔造一个能够堪当重任的全新社会,革除传统社会中的一切弊端。为了打造那个不断增值中的全新社会,我不得不让此时全天下应天新城以外大部分地方的普通民众过的并不比历史上的康熙朝好多少。。。”
听到这些话,杨天觉得有些自谦了:“我看保定府乃至沿线这一带虽然不富裕,但比对某些小说中描述的旧时还是要好上不少的。至少:我没有见到过成规模的逃荒者,也没有见过骨瘦如柴的难民,比起八九十年代的群演稍差一些罢了。卫生也不像是传说中的旧时。。。”
新朝圣皇并没有直接回答杨天的疑问,而是继续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平易近人并没有换取多数地方民众的拥护。反而为了改造这个社会,我不得不以两千年来没有帝王敢于得罪的那些群体为敌。因为我微服私访的幻想,至少一个我深爱的女人还有无数肯为我付出生命代价的女人及男人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从那以后我就阴白:对什么样的民众才能以近代领袖自居,对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场合下,就要让人们了解君主论中畏威而不怀得的道理。。。”
“也就是说,到了应天新城,你就可以如同某些影视中的帝王一样随便带几个人出宫了?”此时杨天对那所谓的应天新城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此时的这位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也并没有讳言,而是坦然的笑道:“偶尔那样做还是可以的。只是要想某些影视剧中一样经常出来转转,那即便在应天新城也是自找没趣了。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成熟起来:我阴白,我的安危并不仅仅属于我自己,还属于整个国家和民族。我不能为了我的个人英雄主义而将整个国家与民族的气数来冒险。当然,相比那些阴火执仗都出不了都城的太平天子们,我还是幸运不少的。虽然无法微服私访,但我至少可以率领亲军公访。没有人敢拦截我可以随意抽出的游骑卫队去任何地方。星夜提审调查的效果也未必就差于那些依旧有可能被糊弄的盲人摸象。。。”
老人的交谈之中,杨天能够无意间感觉到:对于当年的一些详细历史与风云,这位新朝圣皇并没有向后看详谈图景回忆录一样追忆往事的打算。杨天为了避免谈及过去有可能让这位新朝圣皇伤心的事情,话锋也转向了新的时代乃至之后的事情。
“坐火车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你这官家的蒸汽机车难道只有那比马拉列车强不了多少的程度?某著名电影中的马拉列车的气势好像都没有呢。。。四十年的时光,好像比很多架空小说四十年左右的发展成就差上不少?也就军事方面还将就,可是:可是我听说到的后膛枪部队还是太少了。是不是只有近卫亲卫密卫这些‘御前三卫’有后膛枪炮,其他的都是‘白马部队’‘南洋式步枪’之类的临高三屠兵分三等风?带我去看看你那集全国之力搞出的应天新城啥样:电报有了没有?”
“呵呵。。。勉强还算是有了。不过只有从应天到长城一线乃至秦皇岛和海南的海底线路。。。”此时的那位圣皇似乎也习惯了这很久都没有遇到过的平辈言谈。
杨天并不了解欧洲历史上早期电报发展,乃至新朝在这方面花费了多少代价,因此觉得做到这一部成就还算是不错的:“那,内燃机有没有?”
“实验室里乃至转产场里有几台。。。”
“电灯有没有。。。”
“还没有,我体会到爱迪生试灯丝的伟大了。。。”
“现代炸药呢?”
“还没有,我体会到诺贝尔奖的伟大了。。。”
“照相机呢?”
“还没有。。。真不知道当时的欧洲人是怎么在鸦片战争前搞出来的。。。”
“电动机和发电机呢?”
“我初中的时候要是像你好好学习物理就好了。。。不过依托这个位面上的一些天才还是最终搞出来了。。。”
“枪管镍钢或无缝钢管?”
“钻出来的高造价无缝钢管有,镍钢就算了。我发现中学的时候化学是我的最大短板,更要命的是地理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
不过杨天倒是拥有一些寻常国人缺乏的刨根问底读书求甚解的精神,差不多如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三百六十五问一样才稍稍搞清楚这个开国四十多年的新朝是啥样的状态。基本上就是个在军工方面格外突出和强化、教育和质量管理体系达到战后标准的“超级一鸦大英”。因为谋求质量带来的规模落伍,产业体系相比19世纪的欧洲那是相当畸形而不全面的。不过还算了解很多东西的杨天似乎有一种感觉:一个在教育和管理机制社会机制上相比一鸦时期的大英充分补短的新朝,如果一旦打破了某些方面的创新与产业发展机制瓶颈,进步很有可能比历史上的西方要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