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问李潮笙的嫡传大弟子胡罗波。我是不是一个可恨的人。胡罗波说,从某个意义上说,你是。于是我问他为什么。胡罗波说你总是轻易地就对别人许诺一些事情。比如你头前答应别人要把别人交代的事情办好,可是最后你什么也没做。我想告诉胡罗波可能是我太爱自己,也可能对于所有人以及所有事都是不屑不屑的。
有人找我帮忙的时候我一般不怎么考虑,一口答应。因为我不想看见别人失望的样子。可是当我努力了之后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帮忙的时候,我只有让别人更加失望。我知道我把事情弄得恰得其反了。朋友说我善于给别人以美丽的假象。
当我见李潮笙的时候,我的表情真的很难描述,他在看了我很久之后就和颜悦色地对我说:“看你文质彬彬,浑身上下透着贵族的气质,这么着吧,你就不要卷入到这趟浑水中来,有空,就多陪陪女朋友吧。”我内心翻江倒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支支吾吾。 “我,我想……”我本想跟他表明我意图,还没等我来得及张开嘴,李潮笙又给我说教。
“咱们这个行当不象其他行业那么轻松,若想飞的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你得有狼性,方能在这个领域崭露头角,要把对手置之于死地,让他没有后生的机会,你才是真正的王者霸道,对对手仁慈就等于间接地给自己掘坟墓,还有一点你要懂得运用商业操作手段,这样你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别人看你的眼睛都会发绿,兄弟,你明白不。”
不管怎样,我想,他是没有害我之心。他说,看你文质彬彬的样子,我想他是有言外之意的。
我看着李潮笙的脸,于是我就很想哭,可是我没有。因为我要在这个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的环境中生存,我不能让任何人窥探到我那一点儿胆怯和不够用的勇气。既然改变不了身份和相貌,至少我可以下定决心从此改变自己。
过了很久,有很多人说我变得冷漠变得孤傲,可是没人敢像李潮笙一样义正严辞地教训我,于是我感到温暖。我知道一开始他想要利用我和同事之间权衡,慢慢的时间久了他拿我当兄弟,在很多次出生入死的关头他都挡在我前面。 胡罗波有时和我亲密无间称兄道弟就像自家兄弟,这样一来,在公司里必然会受到其他同事的嫉妒与排挤,甚至在背后也会遇到像lis和li的暗贱齐发,她们眼里容不得上司与员工亲密,不论是男是女。一旦谁倒霉不慎碰到她们的底线,她便是一种极度生气口歪眼斜的姿态,想把那个人生吞活剥,活生生的一副天塌地陷,刁钻刻薄,无休无止,吓得其他人噤若寒蝉。吵架无果,便会聪明的与人选择洽谈沟通,可背后阴云密布,阴损,阴险狡诈以及口蜜腹剑让人淬不及防。
胡罗波说我窝的太久了很容易犯病,当时我愣是没明白那句话。
没想到马立三的义子阳伟串通好li不仅存心挑拨离间,更是存心嫁祸,让我背黑锅。
没几天李潮笙就把我叫进办公室,我向他解释一番他没有像往日那样怜惜我,更别说升职加薪了,李潮笙坐在彰显身份的新款老板椅上,保留的说了一大篇话。虽然话仍旧说得很委婉,可是我也听出了端倪。
我只好傻呆着站直身子听训。 这还是入职以来从来没有的事情,之前他偶尔训我,通常是因为我做了过分的事情,可这样略显生分的让我在这里挨训,还是头一遭。
我一阵怒火攻心,差点儿没被气晕过去。身侧的同事早就碎步上前,替我解围向李潮笙求情。
我就知道li不会让我好过,我狐疑地瞧着帮我解围的同事,心想,是不是他早和li串通好故意在李潮笙面前作秀做两面派的墙头草。李潮笙简直太不像以前的李潮笙了,从前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原谅我,这次却和往日截然不同!
我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你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吧,我倒吸一口凉气闭上眼睛狠狠地摔门而去。恨的我牙直痒痒直咬出了一个牙印儿,决定偷偷的逃窜到父母的庇荫下平庸的过完下半生。就在我准备好走人时丁平伸手一把抓住我。
“要走一起走,天大地大我愿意陪你一起走下去。”
我嗯了一声他才放开我,转身一想,不对,万一让他丢点工作,那可怎么得了?你将来要当O,要笑傲商界的,要做公司的楷模,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于心何忍。我不要你跟我远走高飞,只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疆土,坚守自己的岗位,将来能搏得出人头地的一天。
我又气又羞,只差有辆火车过来我卧轨自杀,li简直是在骂我不要脸了,其他人附和,骂我没有职业底线,李潮笙还骂我是白眼狼,骂我这个那个……可是天晓得!我根本没有做对不起公司,对不起他的事,没有,真的没有!
我太冤了,我简直要被冤死了!可就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李潮笙看我窘得快哭了,大约也觉得我是真的受委屈了便说道:“你走吧,我是为了你好,现在公司耳目众多,你的为人行迹我是最清楚不过了,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谈话,我希望你能明白。”
随便一句话都跟刀子似的,尤其在这里,流言蜚语简直像恶魔缠身一样。我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去攻破这场无法忍受的回头焚烧。
第二天在公司,张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嘴巴肿着,嘴里骂着:“胡萝卜那个混蛋,果然把我的嘴都给啃肿了。同事们纷纷围上来议论张珊的妆容,没过几天张珊这一举动成了公司茶水间的一个重要话题,关于我的流言蜚语相对平息了很多。张珊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可这代价也太大了,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点子去报答她的大恩,幸好没人敢正面议论。也没人敢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若是让她们知道,她们又会说我在拿张珊当挡箭牌,我就不用在公司里混下去了。正当我悻悻的时候,有人造谣中伤,说是李潮笙遣了张珊给我解围。这事很稀罕,她们也都晓得胡萝卜喜欢张珊,说张珊自毁形象也是李潮笙指使的,目的就是为了顾全我。
我只觉得诡异,平常跟张珊在一起摸她的手她都觉得羞涩,她竟然在公司明目张胆的自毁形象。张珊向李潮笙逼近了几分,威胁他说:“今天的事不准你说出去,还有我要你召开紧急会议,关于今天的事严格保密,要是我听到一点儿不顺耳的话我就马上自杀。”话音刚落立即补了一句:“还有我要你恢复路溪的职务。”
李潮笙坐在彰显身份的老板椅上一个劲的搓手,就像脖子上根本没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似的,突然变得无赖起来,说:“今天的什么事,不准我说出去呀?”
“就是……哎呀,你好烦啊,就是……反正我就是要你们不要泄漏出去。”张珊语气怪怪的。
李潮笙反倒将身子往前又凑了凑,说:“那你现在就自杀啊……还有,路溪是绝对不会再留在这里了,得优化。”
张珊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唇上火辣辣的,这家伙伸出手指,摸了摸我的嘴唇,说道:“你的嘴巴好干,你知道么?”
我真的很想回她一句,我都被气的五脏六肺都要炸开了,如果不是担心你们的安稳,血流成河,悲剧发生,我还能呆在这里受这窝囊气?于是我硬生生忍住,咧了咧嘴说:“最近有点儿上火。”张珊伸出舌头当着李潮笙的面在我嘴巴上舔来舔去,气的李潮笙直翻白眼,怒吼道:“你俩给我滚出去!”
张珊原本想出此下策让李潮笙妥协,反而适得其反。李潮笙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年轻,你知道什么,别瞎胡闹。”
李潮笙把目光从张珊身上转移到我身上,说:“你应该从旁规劝,怎么还能由着她胡闹?”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张珊身上:“便不说你是我妹妹,就是寻常女子我也不允许你如此胡闹,你懂吗?守好自己的本分,要懂得矜持。”
我终于听出一点儿味儿来,忍不住分辩:“不是的,是……”
李潮笙淡淡地瞧了我一眼,打断我的话:“这儿没你事了,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明天去把离职办了。你也别怪我做事太绝,我是有苦衷的。”
饭菜上桌,我预想动筷,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万璞集团老大佘少彬让我回公司开会,我吩咐薛馨颖先吃,吃不了打包带回去我晚上当夜宵。
我走进了佘少彬的办公室,员工们议论纷纷,营销部老大张墨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忍不住说道:“佘总这次会派谁去。”
却在此时市场部(客户关系部)总监杨波光突然站了起来,想想跃跃一试,旁边的人见势赶紧拽着他坐下。
佘少彬坐在一边,看着我说:“近期投诉的客户越来越多,多耽搁一天,投诉的客户就会多闹一天,到时候就会更棘手。你们有没有一个最好最快速的解决方案。有的话,说来听听。”
我没做声,杨波光说:“这是我们市场部的责任,我应该带头出面解决这件事。”
工程部负责人也踊跃发言:“这是我们工程部的责任,我理应承担一切。”
佘少彬出面把遗留问题全部归结到公司身上。
张墨白听完后,不屑地冷笑道:“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公司的未来将会被整个同行业排斥!既然你说问题出在我们公司,那首先应该承担责任的就是你这个执行总裁,要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具体执行部署就由我来安排,如果出现问题及时发现不了,我这个常务监事负全部责任。”
不等他说完,网络技术管理部老大徐蕾打断道:“张总,您在这位置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上下一心这个道理吧。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们的领导、员工有能力解决好这个问题。”
我稍感吃惊地望向技术部老大徐蕾,随即有些佩服,心想,这是什么样的人物敢和张墨白叫板,随后张墨白苦笑道:“各部门应该各司其职,看来是我多事了,不过,公司为这个项目砸进去那么多钱,也不能说它完全是你某个人的事,希望明天我能看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会后佘少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我们说:“我希望大家能够重视起来,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可不希望在任期间,有任何一个员工因为工作失误被罢免,被优化。”
我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丢了工作。”
佘少彬左右环顾,脚向后一踢把门关上。我怪异地看着他,问:“有什么不对吗?”
佘少彬径直朝沙发走过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U盘里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些联系方式。
佘少彬说:“这是最近投诉客户的名单,我查过了,做标记的都是公司的大客户。”
佘少彬咽了一口口水,侧脸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能肩挑重任,亲自去客户家里落实一下。”
我一脸的不愿意:“我认为有些不妥当,公司里比我有能力的人随手都能抓一打,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佘少彬摇摇头:“不行,现在万璞集团的口碑不是很好,这次的失误算是一个教训,以后我会加强内部管理。”
我长舒了一口气,犹豫片刻,我仔细想了想,上司对我不错,我应该帮他一个帮,替他分担一点,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我觉得愧疚,于是爬了起来,打开手机,开始翻看邮件,公司有很多客户都是一些难缠的家伙,我怕晚上会收到重要邮件,需要第一时间回复。
我一边看邮件一边问薛馨颖:“你是几点的飞机?来得及吃了早餐再走么?”
薛馨颖扎起头发开始重新洗脸化妆:“我暂时先不去海南了。”
我问:“打算留下来?”
“是的,最近公司事挺多的,我赶紧想办法帮忙去。你别管我了。”
我也确实没精力多管她,我回完邮件就下楼去上班了。我用过早餐就匆匆忙忙去开会了。
我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就觉得会议室里跟呛了火药似的,普通底层都闭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看着两名顶级管理层华山论剑。颉丽萍很及时地送上咖啡和洋甘菊茶,让大家降降火。
颉丽萍琢磨一番,最后换上了莲子银耳枸杞,因为室内都是中央空调制暖,暖风吹得人燥得很,吃点莲子银耳枸杞,润肺又明目。
普通底层到底都心思单纯,就算我跟张墨白针尖对麦芒,他们也一半是在劝解,一半是在看热闹。此时,市场部和技术部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纵然我跟张墨白两人不和,亦敌亦友,可我还是虚心向他讨教。还是很认真地跟他讨教这几个点的装修问题。
虽然我和张墨白两个人总是针尖对麦芒,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英雄与英雄之间,总是惺惺相惜。我当然认为自己是个英雄,我也愿意承认张墨白是个英雄,不然哪配做我的对手。
我拍了拍张墨白的肩,问:“你要不要立刻赶到西安去?放心吧,这边,我替你盯着,你要不放心,那不还有杨波光吗?”
张墨白摇摇头,又点点头。
最终,张墨白说:“我心里有点乱,出去吹个风冷静一下。”
我话只说了一半,张墨白也明白我的意思。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有点道德底线,我绝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虽然有多年恩怨,但我也有自己的骄傲。
我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理起。这种情绪很可怕,像前所未有的孤独,铺天盖地地袭来;我期待一场大雨,期待有个人在我身后轻轻替我披上大衣,然后握紧我的手,给我鼓励,让我写满焦虑的脸能够一瞬间安定下来。
我知道她会在我身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样的状况。会议结束,我一个人站在天台上,静静地看着遥远而模糊的天际线。过了一会儿,李潮笙给我来了电话。
因为金辉集团公司内部扩张的关系,人事方面有了不小的调动,公司管理层也因为部门性质的问题作了大规模的调整,公司为了避免男女朋友在任职过程中造成的一定动荡,着急对我降级留用。与此同时,我和张墨白的私人战争也渐渐开始,愈演愈烈。
我哪里能忍受张墨白的鄙视,立刻跟热油锅里进了水似的,噼里啪啦炸了。等项目的负责人开完会回来,看到我们俩在办公室里竟然捋袖子吵上了,他一头雾水地做和事佬。
我和张墨白闹得不可开交,内战迟早会爆发,只是时间节点的问题。终于到了午餐时间,秘书送饭进来,连张墨白都忍下了一口气,因为秘书竟然递给他一盅煮得乳白的河蚌汤,那是最鲜嫩的河蚌。
我一想到张墨白跟秘书更是一如既往地合伙对付自己,我就脑仁疼,就这么一个小秘书也工于心计,行动力惊人啊!
随即,我也立刻叫人过来,耳语两句,一是去订盒饭,二是打听图氏家族和马立三的动态。下午时刻反倒闲一些,因为我吃饱了,就喜欢照顾自己的身心健康,于是我就给李潮笙去了电话,谎称自己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不能按时参加会议。
出了会议室的门,张墨白喊我,我装作没听见根本不理睬他,他在我身后继续狂叫:“停下,我喊你停下,你听到没有。”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你的使唤。我还要工作,赶紧滚一边去。”
张墨白气的脸色铁青,可他顾及自己的公众形象在公司这个地界上不敢对我怎么样,但他依然保持着一种伪善良。
我知道我和他面对面会纠缠不清,索性我二话没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回到办公室整理完自己的报告和桌案上的东西走出大厅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几辆卡宴的几个车门同时打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和两个青年走了过来,中年人上前迎接张墨白。
张墨白气场十足,莞尔一笑,目光依旧能把人灼伤。两个青年人边说边向他靠过去。两人越靠越近,张墨白和我对视着,那一瞬间,我的心砰砰砰乱跳,眼看着局面有些不好收拾,局面慢慢开始转热,我索性将目光直直地打过去,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微微皱眉,一双急切的眼睛盯着我,远远的做出了一个伸出中指的手势,两个青年人也已凑到我跟前想对我实行人身攻击。这时,周围的看官们纷纷掏出手机来拍照。张墨白知道自己今天的地位,这样做的后果无非是失了群众基础,于是大喝一声:“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时不时瞟他一眼,大眼瞪小眼地观望着,还是按照以前的路子视他如空气。那气势一下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张墨白在当地有点势力,暂时不谈这位张墨白公子当年是如何的呼风唤雨,就谈他如何对我怀恨在心,又如何捕风捉影地在万璞守旧派耳边以及在其他同事耳边说我们的坏话。